他感受到谢冰到来,微微侧头看去,困惑收敛成狠厉。
谢冰遥遥与他对视。
她一步一步向着鱼尺笺走去。
手臂垂落,松松地捏着剑,剑尖抵在地面上,“滋啦”划出深深的沟壑。
那一瞬间,鱼尺笺心底竟然莫名惊惧。
她仿佛是,腐烂了血肉只余下枯骨,也要从地狱爬出来复仇的恶鬼。
可怕的窒息感在他喉间萦绕,他冷笑一声,冷森森道:“便是破我幻境又如何?你在真实里走了一遭,现在早已jīng疲力尽,不过是一个小小筑基期,还能与我出窍期相比吗?”
话语qiáng势,可是尾音的虚颤出卖了他。
他不能看到谢冰脑海幻境,可是谢冰不过是一个筑基期,能在他绝对的qiáng攻击下坦然走出来,着实诡异。
谢冰叹了一口气:“确实很累了。”
怎么不累呢?
大喜大悲,身心俱疲,任何一个修士,只要迈进鱼尺笺的幻象,即便是能艰难破幻境,等出来的时候,已经是qiáng弩之末,只能任由等在阵眼的鱼尺笺摆布。
鱼尺笺的唇角勾起yīn冷笑意。
谢冰懒懒散散开口,带着些微的戏弄:“我确实累了,那我们就来点轻松点的吧。”
她手中的剑就那么化成一道冰霜之光,在她手中凝结成了飘逸的发带,她慢条斯理地把玩着发带。
鱼尺笺瞳孔一缩,一股可怕的预感在他的心头弥漫。
他戒备地看着谢冰,小脸惨白yīn冷:“你想要对我做什么?我告诉你,你休想!”
……这糟糕的虎láng之词。
谢冰一身全都湿透,头发也不例外,暂时没办法束起来。
她随手将冰霜发带缠绕在手臂上,极为不屑地看着鱼尺笺,“跟你打,不用剑。”
被鱼尺笺带着回忆了前世过往,很疼,很难受。
她很生气。
所以,她要用其人之道,还治以其人之身。
鱼尺笺似是明白了什么,他看着谢冰,似是在看着一个跳梁小丑:
“蛊惑我?”
“深海人鱼最qiáng的攻击便是蛊惑之术,你以为你能蛊惑一个人鱼?你知道‘自不量力’四个字是怎么写的吗?”
谢冰懒懒地道:“当然知道,我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三年魔鬼高中,四年疯癫文院大学教育,一年社畜卑微乙方教育,怎么会不知道‘自不量力’怎么写?”
鱼尺笺:“???”
下一秒,谢冰面前出现了一本huáng色的书。
小huáng书自动翻页,谢冰轻念:莫道不消魂,帘卷西风,人比huáng花瘦。”
一言不合就念诗?
鱼尺笺还未开口,幽黑的眸子瞬间定格,他眨眼间,被重重海làng包裹住,陷入到自己所营造的幻境中。
在被幻境捕获的那瞬间,鱼尺笺惊惧地道:“不!这不可能!不……”
话音未落,他已经陷入到了吞吐的海水中。
谢冰微微一笑,小huáng书的技能通常无视段位,初级蛊魂术已经十分厉害,后来与初级共情术结合,升级为中级蛊惑术,想必营造出来的幻境一定会更加酸慡。
谢冰好整以暇地坐在了墓前,等着鱼尺笺“自己”杀死“自己”。
……
“轰隆”一声!
充斥着在白玉比武台上的大片深色海水骤然作响,恐怖地倾泻下来,“哗啦啦”弥漫。
比武台上被下了禁制,无论怎么可怖也不会影响到围观的众人,那海水碰到阵法边缘后,渐渐消散,缓缓露出真容。
这代表着,阵法已经破了!
在场的所有人瞬间提起心来,有人败了!
那个人,是一直占据主导地位的妖修qiáng者鱼尺笺,还是弱小可怜又无助的书修谢冰?
有人先显露出来:
一袭青袍,被海水全都侵湿,变成了更深的颜色,贴在她的身上。
披散的发丝湿漉漉地散乱在一边,凌乱地贴在脸上。
她身上到处挂着海藻,将她勒紧,谢冰毫不在意地扯断,地面上是深海鱼类以及贝壳,杂七乱八地分散在脚下。
是谢冰。
她的身线被勾勒出来,在众目睽睽之下,这就有点辣眼睛了,然而对于修士来说,他们在乎的,是修为:谢冰怎么可能赢了?
谢冰站在原地,看着仅剩的那一团海水,深色的海藻将人死死勒紧,成了无可挣脱的蚕蛹。
那蚕蛹里,灵力尽消,一片死寂。
第一场比赛到了这里,已经清晰可见了,哗然之声此起彼伏,“没搞错吧?这是什么情报?怎么可能是谢冰赢了??”
“深海人鱼是蛊惑等级最高的妖族,这都没能迷惑谢冰,这个女修心智到底有多坚韧??”
“不对,鱼尺笺还没出来呢!他说不定还能绝地反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