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同光等人俱都摇头,顾莫念现在一下杀了这魔才是正常事。
苍茫群山之上,顾莫念罕见露出脆弱。
他的身形愈发削薄,仿佛失去了支撑的力量。
“逆徒不孝,逆徒胡言,逆徒却不该死。”
他的目光怜悯,落在她遍布黑色纹路的面容上:
“莫说谢冰入魔,只想一想,她连活脑都献祭出去,此刻落在这里的,仅仅是一副……行尸走肉。”
“一具行尸走肉,思维逻辑俱都不在,说出来怎样惊天骇俗的污蔑与凌rǔ,俱都不足为奇。”
不愧是顾莫念,不愧是正道之首,把持操劳修仙界多少年来,三言两语,就将谢冰落下的炸弹给化解。
不过是行尸走肉不甘的反咬。
不过是无脑之人求生共沉沦的本能。
顾莫念一锤定音,谢冰再说什么,都是枉然。
没有人信谢冰。
自然,不会有人敢去顾主座的太微院,去查一查那根本不存在的冰棺。
他的目光悲悯,然而,那幽幽苍白目光深处,则是无穷无尽的黑焰。
冰棺。
呵,谢冰从什么时候,知道了冰棺呢?
又是从什么时候,知晓他最大的秘密?
他微微眯眼,想到那清风拂过的层叠裙角,一缕闪过的蒲公英。
原来,从那时起,谢冰便已经在。
她知道的,太多了。
她不该醒来。
……
千万道目光落在谢冰身上,她的目光愈发嘲讽:
“不信,是么?”
“我也不信。”
“我的这位师父,他怎么会舍得杀我?”
谢冰还要说下去,顾莫念微微闭了闭眼,叹息一声,是失望至极的哀恸。
司徒同光极为不忍,镇魔降魂钉重新回到手中,便要打下去。
高挺的身躯挡在了司徒同光面前。
不羁潇洒的神情,是风光霁月的脸。
殷倦之笑吟吟道,“所有人都在求一个真相,如今真相来了,又岂能堵住真相的嘴?”
“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这怎会是真相?”
顾莫念皱起眉头:“倦之!”
殷倦之声名赫赫,可是他毕竟是顾莫念的徒弟。
大庭广众之下,殷倦之没有忤逆师父,而是懒懒散散道,“师父,谢冰胡言乱语,给你泼脏水,你不想求个公道吗?”
“为师清者自清。”
“那听听,自然是无妨了。”
“大胆!殷倦之你做什么!”
殷倦之桃花眼微眯:“听个故事而已,怎么就大胆了?我还真想听听,这怎么就扯上了冰棺?”
“冰棺里,又躺着谁?”
苍白羸弱的顾莫念脸色终于变了。
他灵气已散,手中灵剑却能拿起,“倦之,你是要为了成魔的谢冰,与为师作对?”
看不下去了!
司徒同光真的看不下去了。
殷倦之为了谢冰,是要与天下人作对吗?他可是前途无量的大师兄!
顾莫念已经受罚,殷倦之若是再做傻事,太虚派这里,还有可用之人吗?
他沉沉道,“荒谬!”
“我等正道中人,有必要听一个成魔之人的胡言乱语吗?”
后脊在疼痛。
痛。
镇魔降魂钉将她的身体刺穿,流淌出来带着黑色的血。
魂魄在摇曳,若是被镇魔降魂钉钉上,她仅剩的魂魄便会重新寂静下来。
他,活着一身光。
她,地狱一身锈。
她低低嗤笑一声:
“冰棺里躺着的人,早就死了呀。”
“你们不好奇,为何堂堂太虚派主座大人,竟然在自己居住之所,藏了一个死人吗?”
“你们不想知道,她是谁吗?”
“是顾莫念,心心念念,想要复活的师姐呀。”
此言一出,听故事的人,脸色变了。
密密麻麻的人群里,有人恍然,有人震惊,有人哑然失语。
本以为听到一个魔随意编织的故事,没想到竟然是如此危言耸听!
“顾主座的师姐,只有一个啊!”
“是啊,不是那位不可说吗?早就已经身死,怎么会躺在太微院内?”
那个不可说女子的名字,这些年来,都没人提起。
整个修仙界的默契,便是将那个挑起争端的女子彻底遗忘。
可是任谁都心知肚明,主座顾莫念,曾经对他的师姐,多么崇敬与敬仰。
正邪大战,顾莫念做了最符合正道中人的抉择。
是他,一剑斩了红颜祸水的头颅。
绝对的正义选择,大义灭亲,无人能置喙。
就是这样近乎于对自己苛刻,一定要死守正道规矩的清冷谪仙,被自己的徒弟编织谎言,妄图拖入地狱。
果不其然,没人信。
“笑话!她已经死了!怎么可能还有尸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