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线亦有几分对不上。郑平想起在许都时见到的一些与史载对不上的细节,一时琢磨不透这些是历史记录的偏差,还是……这个世界并非真正的汉末,而是依托于本世界的平行时空,或者某部与三国有关的虚拟作品?
因为后院所晒的书不多,夫妻二人拒绝了侍从的帮助,三两下就将所有竹简收到屋檐下。
他们好不容易甩去所有竹简上的水渍,小心地用麻布擦gān表面,等处理完所有竹简,准备将它们搬进去的时候,雨停了。
锅底大的太阳从云朵后跳出,发光发热。
……还真是时雨。
张chūn华默然无言地看向自家丈夫,只看见丈夫铁青的脸色。
司马懿与她对视了一眼,听到身后的脚步声,立即直挺挺地往后倒去。
郑平等人刚绕到后屋,就见刚才还活蹦乱跳的司马懿像一座被推倒的雕像,笔直地后仰。
他倒得太快,张chūn华来不及去扶,竟和他错身而过,任由他磕在地上。
听着特痛的撞击声传来,把郑平准备出口的关切话语挡了回去。
他甚至罕见地升起了几分诧异。
这人……演得也太拼了吧?
第26章狂士楚歌
没接到人的张chūn华下意识地低头,看到磕在地上的丈夫因为疼痛而眉毛一抖,立即扑上去,抱起司马懿的半个身子,声情并茂地呼唤他:“恩郎,你没事吧?”
见司马懿闭着眼一动不动,她埋首小声啜泣。
郑平等人没法当做看不到,一齐上前。
“夫人,舍主这是……?”郑平做出一副惊讶且关心的模样,吩咐身后懂医术的部曲上前为司马懿诊治。
张chūn华这次没有拒绝,她用手帕拭去面上的泪珠,娓娓道:“外子这病一直时好时坏。方才天降大雨,外子素来爱书成痴,许是忧心院后的竹简被雨浸洇字迹,心急之下,竟qiáng行奔到后院,收拢简书……”
未尽之意,刚才只是司马懿因为心急而qiáng行爆发的潜能,现在书收完了,他就跟用完三分钟变身时间的奥特曼一样,恢复成半死不活的模样。
这算是解释司马懿为什么似瘫似傻,口流涎水,却在下雨的时候跟没事人似的飞奔到后院。
司马懿确实爱书成痴,不然他不会顾不上自己装病的事,第一时间冲到后院救书。
可张chūn华说的理由到底牵qiáng了一些,容易引起旁人的疑惑。然而此二人心理素质极为qiáng大,哪怕意识到自己八成已经露馅,仍能若无其事地继续演戏,还演得无比真实。
郑平没有拆穿之意,向张夫人表达了自己深切的同情:“辛苦夫人了。”
张chūn华低声道谢,却隐隐觉得对方这话听起来哪里不对。
那会点医术的部曲是行伍出身,主治外伤和风寒,医术不太高明,对司马懿这“病”自然束手无策。
他不敢贸然诊治,只好实话实说……倒是可以帮司马懿脑后撞出的大包开点活血化瘀的药方。
郑平又让护卫帮忙把司马懿搬回藤榻上,整理残局。
张chūn华以礼谢过,为了表示谢意,她从屋里搬出一罐子蜜饯,送给郑平等人作为谢礼。
郑平倏然想到史书上记载的:司马懿装病被侍女看到破绽,张chūn华gān脆利落地杀了那个侍女,以防事泄……顿时觉得这罐蜜饯仿佛含着几分杀气。
但他只是平静地让人收了这份“礼物”,以雨停为由,提出辞请。
张chūn华站在门口为他们送行。等车队行远,她关上门,握着手中的玉饰看向司马懿。
司马懿已睁开那双沉然的眼,朝她微微摇头。
坐在马车上的郑平打开陶罐,用竹签子翻开内侧,发现只有桃gān后,兴趣缺缺地丢给护卫。
“我不爱吃这个。你们拿去分了吧。”
这份蜜饯确实是无毒的,张chūn华也不可能在里面下毒。
哪怕她真的起过杀心,生过送毒蜜饯将他们灭口的冲动,最终也会因为理智放弃这一打算。
她不能保证车队中的所有人都能吃到这罐蜜饯,只要有一个人活下来,就是无尽的麻烦。
她不会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蠢事。
所以这对夫妇在权衡利弊后,选择装到底,若无其事地放他们离开。
郑平也不负他们的期望,装作什么都没看出来,不曾主动挑破。
护卫接过蜜饯,不忘拍郑平的彩虹屁,这才带着陶罐去车队中均分。
经过大半日的相处,他们发现郑平并不如传言中的那般难以相处,只要不惹到他,他也不会主动招惹旁人,而且颇为大方。
缓慢的车速实在让人昏昏欲睡。郑平从怀中掏出一个小陶瓶,里面装着数十颗药,是他在许县的时候借一家医舍做的成药,用以化瘀驱痰,调理五脏六腑,治疗原身的躁狂之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