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东之船已入我军辖地。”
曹操听若未闻,一边丢骰子,一边漫不经心地挥手,让传信兵出去。
“江东之船已至渡水边界。”
曹操摆了摆手,仍然无动于衷,拿一颗棋子踢掉了郭嘉的那一颗。
传信兵又是紧张,又是纳闷。
敌人已近在咫尺,为什么丞相一点也不紧张?
但他不敢置信,蹑手蹑脚地退了出去,被无数同侪围住。
“如何?”
“丞相可有命令发兵?”
“秘书令的箫声是否能停了?”
第三个问题落下,所有人都陷入沉默。
不知为什么,比起瞬息万变的战局,他们更关心的竟然是箫声。
众人等待传信兵回答这几个问题,尤其是第三个,关乎数万人的生计。
传信兵只叹了口气:“如旧。”
众人倒抽冷气,一部分人已悄悄去取布条,置入耳中,准备等开战的时候再取下。
他们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殷殷期盼敌军的到来。
终于,最快的船已冲入曹军船只的先列,随着撞击,伪装的布料被里面的火苗吞噬,大火被东风助涨,飞快地蔓延开,被撞上的这艘曹方的船立即烧了起来。
附近的曹兵立即按照规定好的那样,扬声大叫:“走水啦,走水啦。”
在后方的周瑜等人见计谋可成,放弃了立即跳船泅水而逃的打算,指挥其他船上的舵手鼓紧帆,全速冲往其他船只。
当这一次传信兵进入曹操所在的时候,曹操正巧结束一局,将郭嘉的最后一枚棋子吃掉。
郭嘉假意仰头长叹,控诉曹操的毫不留情。
曹操就吃他这一套,却还要戳穿他道:
“你若不走神放水,孤怕是也难赢你。”
郭嘉不由感慨和上峰玩棋真的太难了。赢了得罪人,输了还得被嫌未尽全力。
好在曹操也只是随口一说,他并不想休闲时间玩个棋还要被最器重的谋士nüè。正巧传信兵掀帘而入,他顺势结束话题,开口询问:“江东的船只已至核心?我方损失了几艘船?”
“前列二艘。”
曹操又道:“可见到周瑜等人?”
“每艘船上皆有人在舱中,剩余的船有十余只,我等尚不能分辨周瑜在哪一处。”
“继续等。”
曹操并不心疼被烧毁的几艘船,那些船上的物资已经搬离,只剩一个空壳,多烧几艘也无妨。
毕竟等这场战役结束,不管胜负,他的这些船都无法带走,只能就地烧毁。
反正迟早要烧,为了引出敌方的重要将领,先烧几艘助助兴。
曹操运筹帷幄、潇洒自如的说完,舱中出现一瞬的静谧。
外头令人“心旷神怡”的萧声还在蔓延。传信兵欲言又止,止又欲言。
曹操抬起轻颤的手,捋了捋胡须,道:“秘书令究竟要演奏到何时?”
传信兵:原来您也在意啊?
先前因为曹操过于镇定地下棋,好似对箫声毫不关注,任由郑平演奏,众人皆以为曹操定力了得,对这催人“泪”下的箫声全然免疫。
如今见曹操也发出了忍无可忍的提问,传信兵的心中终于平衡了些。
他出去与同侪分享了这份喜悦,继续关注敌军动向。
传信兵出去后,郭嘉对曹操道:
“天赐良机,此地有诸多听众,便让正平奏个尽兴。”
这话一出,就得到曹操惊恐而错愕的目光。
郭嘉又道:“今日多奏一些,等他chuī累了,改日便会将排箫束之高阁,我等也有了清静之时。”
何况这么多人陪着听,总比他们这个小团体被盯着毒害好吧?
曹操读出了郭嘉的潜台词,但他仍对郭嘉抱有怀疑的态度。
他审视地看了郭嘉好一会儿,突然伸出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揪住他的耳朵,快速寻找后,从他的耳孔中掏出两块碎石大小的面团。
哪怕被现场抓包,郭嘉却未露出任何心虚之色。
曹操假笑道:“让其‘尽兴而归,安分几日’是假,想让孤继续受箫声毒害是真吧?”
郭嘉长叹了口气:“听闻乐音能有改善头风之效……”
“仙乐确能舒缓情志,聊解头风之痛,”前提是仙乐不是听得人头皮乱舞的魔音,曹操在心中暗道。可他没有反驳郭嘉的话,甚至顺着他的话道,“不仅如此,还能调节身心,增进体质。”
他把郭嘉的古代简易版耳塞放入自己耳中:“奉孝自乌桓起,身子骨便有些不好,这调养的机遇便赐予你——天赐良机,怎可不听?”
说完,便戴着耳塞,穿戴好盔甲出船,留下郭嘉一人挣扎在箫声的怀抱中。
江东这边已烧了曹操四艘船,huáng盖等人难掩激动之色。周瑜与诸葛亮却恰恰相反,神色逐渐变得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