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祖宗手里头提溜着一坛子酒,是老树妖自酿的埋在树根底下一千五百年的女儿红,前些日子老树妖的闺女嫁到了另一个山头,这才拿了出来。
要不是老祖宗仗着脸皮厚要了一坛子,这等好酒,就全都让那老树妖的闺女给带到另一个山头上给那个不识好酒的掉毛猫喝了。
“哪家的小崽子又闯祸了?嗝——报上名来——”
卟卟慌得手足无措,“老祖宗,我是卟卟啊!”
老祖宗醉眼惺忪的打了个酒嗝,“哦,原来是你啊,又怎么了?”
“老祖宗,不好了,皇帝揣崽儿了!!”
卟卟一脸慌张,活像见了鬼,整只鼠都不好了,“老祖宗你没告诉鼠凡人雄性也会揣崽儿啊?”
“谁揣崽儿?嗝——好事儿啊。”老祖宗又喝了一口酒,嘴里含含糊糊的说着“恭喜恭喜。”
“好、好事儿?”卟卟一怔。
然后终于后知后觉的发现,对啊,好事儿啊,鼠要当爹了!还不用自己生!好像确实是好事儿……
娃儿从娘的肚子里出来,所以皇帝是娘,它是爹,没毛病。
那它慌什么?它要赶紧告诉老祖宗这个喜讯!
卟卟脸上登时就露了笑模样,“对,是好事儿,是好事儿。”
既然是好事儿,那就没事儿了。
“同喜同喜,老祖宗,您又要当祖宗了。”
卟卟有些美滋滋还有些埋怨的说道:“都怪老祖宗,您怎么没告诉鼠,凡人男子还能揣崽儿的?害的鼠吓死了。”
远在子神山的老祖宗:“????”
不行,它刚刚没在皇帝面前表现好,皇帝不会以为它不喜欢崽儿吧?
卟卟突然小脸儿一肃,匆忙道:“老祖宗,鼠还有事儿,等孩子生了鼠再烧香告诉老祖宗。”
然后一巴掌掐灭面前的香,青烟散去,好一个过河就扔。
另一边老祖宗打了个酒嗝儿,抹了把脸,将将有些醒酒,脑子里还是一片混沌,它好像听见走了狗屎运的那个小崽子说它要当爹了?皇帝要给它生个崽儿?
老祖宗瞅了瞅满地酒坛瞅了瞅眼前空气,瞅了瞅满地酒坛又瞅了瞅眼前空气,“我这是喝多少啊?”
“这酒这么烈的吗?”
好家伙,凡人皇帝给它鼠子鼠孙揣崽儿?
先不说男的压根儿就揣不了崽儿,就算是真能揣崽儿,皇帝那也是龙气护着的,它这是做什么梦呢?
抹了一把脸,“真是喝多了,今儿个不能再喝了……”
再喝下去,要是玉帝要给它生孩子可怎么整?
想起玉帝老儿那张老脸,老祖宗登时打了个寒颤。
宫里头的老鼠群突然如cháo水般退下,可底下的暗流却不会随着鼠群的退去而停止,反而愈演愈烈。
几个白发苍苍的大臣带头在殿前长跪不起,任凭太监怎么劝也不为所动,就跪在那人人都一眼就能看到的地方,一动不动。
两边太监急的直转圈儿,这叫什么事儿啊。
“快快快,赶紧去禀报陛下。”
乾清宫,皇帝脸上黑的像宣纸上泼了墨水,能吓哭三岁小儿。
侯得柱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皇帝,赶紧把那太监打发出去,然后赔着笑脸宽慰,“陛下息怒,那几个都老糊涂了,老鼠搬家要下雨,三岁小童都知道的道理,哪儿用的着这么上纲上线。”
皇帝没说话,乾清宫鸦雀无声。
一时间,侯得柱的笑脸也僵在脸上,也不敢再出声,整个乾清宫恍若冰窟,冻的人彻骨发寒。
不一会儿,外面越发嘈杂起来,几个老臣声嘶力竭,扯着嗓子叫喊,一个个铁骨铮铮,犹如魏征再世。
“陛下!宫中鼠群过境,此乃不祥之兆啊,是天罚!是天罚!”
“求陛下下罪己诏祈求上苍原谅。”
“陛下一日不下罪己诏,老臣就一日不起。”
“陛下——”
声音传到殿里有些飘渺失真,可侯得柱还是生生惊出了一身冷汗。
是近日陛下脾气太好了吗?这些大臣竟然敢威胁起陛下来了?
bī皇帝下罪己诏?
他们疯了吗?
肩膀上是有几个脑袋可以砍?
一时间,殿外越嘈杂,殿里便越寂静,侯得柱缩着脖子,只把脑袋埋进胸口。
咔嚓——
是皇帝面无表情握碎手中玉盏的声音。
乾清宫顿时跪倒一大片。
“荒谬。”
“叫他们跪,朕倒要看看,他们能跪到什么时候。”
突然,皇帝肚子一阵抽痛,皇帝登时变了脸色,手捂小腹,“来人,叫苟老太医!”
天大地大,也没有肚子里的孩子大。
一时间,皇宫发生鼠患,大臣长跪不起bī皇帝下罪己诏,皇帝气的宣太医的事情直接传遍后宫,连毓秀宫“足不出户”的卟卟都从偏殿的董小仪那儿听说了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