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耸然一惊,忙跪下行礼,“奴婢见过皇上,皇上圣安。”
康熙却是没理会几人,径直到了chuáng边,眼看着chuáng上的人儿烧得面色通红,比被煮熟的虾子都不逞多让,睡得极其不安稳,心中怒火翻涌,沉声斥道:“你们是怎么照顾主子的?她贴身伺候的,拖下去!每人……”
刚要说四十大板,却想到这是富察舜华的贴身宫女,未免叫她失了左膀右臂,心思百转千回间,道:“二十大板!一个不能少!未免她身边无人伺候,分拨来!一次三人!”
“梁九功,你出去看着行刑!”
天子之怒,伏尸百万,带着万钧之势,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重任呢皆是战战兢兢,等着康熙发话,仿佛四对她们命运的宣判。
最后听到只是二十板子,几人不由松了一口气,磕着头感恩戴德道:“多谢皇上从轻处置,多谢皇上!奴婢再不敢疏忽了,再没下次了!”
康熙只觉不耐烦,略一挥手,几人便退了下去。
没多久,院子里就传来了皮肉被板子击打的闷响。
富察舜华正在做梦,梦中之事光怪陆离,有腾云驾雾,有未来机甲,有山川之险峻,海洋之浩瀚,极具跳跃性,更是因此而不时梦呓。
然她身上滚烫,就连呼吸都灼热无比,一瞧便知是烧糊涂了。
她qiáng睁开了眼,只见一抹明huáng色的身影正在自己眼前。
嗓音沙哑道:“皇上怎的来了?妾病了,您快走吧,省得传染了您,就不好了。”
说着,伸出软绵绵的胳膊,就要把他推走。
却被康熙捉住了手,沉声道:“等你好了,朕再和你算账,你只管养好自己的身子便是,朕的身体一向康健,不需你操心,这点小小病症,不值当什么!”
说着,将已是放温了的药碗拿了来,递给她,“来,朕喂你吃药。”
富察舜华qiáng撑着坐了起来,气喘吁吁,“哪敢劳驾皇上?妾自己来就是了。”
说着伸出颤巍巍的手,夺过了药碗,一饮而尽,一把擦gān净嘴角的药汁。
康熙见状,不由摇头,将她摁着躺下,掖了掖被子。
许是高烧影响了味觉,日常觉得苦涩无比的药汁子,也没了什么味道,蜜饯都不曾用,将药碗递给了魏珠。
她身子乏累,睡了许久,虽jīng神兴奋,但身体却要撑不住了,双眼眼皮渐渐耷拉下来。
康熙温声道:“睡吧,朕在这儿呢。”
她努力扬起一抹笑意,拱在了被子里,乖巧点头。
“皇上在这儿,妾就安心了,等妾睡下了,皇上就离开去休息吧。”
说到最后,声音越发小了,再过小半刻钟,一看,酣然无比。
现在已是酉时过半,现今没什么政务,他确实也该休息了。
这些日子,因着年节,他当皇帝也得连轴转,实在苦不堪言。
而院子里,秋云等人已然是行刑完毕,后背一片血肉模糊,都是人背回去房间的。
梁九功好歹与几人算得上熟悉了,倒不至于褪了裤子打人,全了一分体面。
她见人出来,上前,谄笑道:“皇上,此地血腥气重,怕冲撞了您,还是等人规整好了,再回吧。”
心想这几人也是够惨,大年初一的,撞上了许久未曾纾解情绪的皇上,哪怕都说大年初一不见血,可皇帝说什么。不就是什么?照样要挨打不轻。
他早和人通了气儿,这内廷打板子,门道多着呢,别看她们那儿血迹斑斑的,但都伤在皮肉,养个半个月一个月的也就大好了,这还是长的。
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冷不丁听到康熙发话,“不必,现在就回去吧,也没什么血腥之气,朕是天子,怕什么冲撞?回去!”
康熙心意已决,梁九功自然不敢再驳,“喳!”
梁九功临走前对着chūn白和漾月几人道:“好好儿看着你们主子,再有一次,只怕你们都要重回内务府了。”
也就是这次,皇上看着靖嫔的面儿,觉着这几个宫女到底忠心,又有非一般的情分在,才没将人打死。
虽还是免不了责罚,可就这份心思,已是叫他侧目。
几人闻言,只差赌咒发誓了,连连点头,“总管放心,奴婢一定事事亲为,照顾主子!”
第二日,整个后宫都知道富察舜华病了,各宫的药材如流水般涌进了景阳宫,好在这在好时节,人人都嫌弃晦气,未曾踏入景阳宫。
只有一个博尔济吉特庶妃,急匆匆赶了过来。
“唉,你这人,说你什么好?明明先前身体好得很,走上一段路,就在御花园逛一整圈都脸不红气不喘的,怎么今儿被一阵风chuī倒了?听说你发了高烧,可吓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