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嗅了嗅,不禁皱眉,想着药味儿越发大了。
屏住呼吸一咬牙,就将药硬灌了进去一半。
刚灌了半碗,不等咽下去,一股子怪味儿直冲脑门儿,口中的药汁子一口便喷了出来,趴在桌上呕吐,吓了众人一跳。
忙去端来清水和巾子胰子等物,又命人将地面处理了,秋云给她顺着气道:“这是怎的了?怎么突然间就喝不进了?”
说着,将药碗拿了起来,仔细嗅了嗅,却并未察觉出什么,只好放了下来,又收拾起桌上的láng藉。
秋云边收拾边问墨竹道:“可是三碗水煎做一碗?文火慢煎两个时辰?你亲力亲为?”
“自然是,这事关主子身体,我哪敢不上心?一刻都不曾走开!煎药这段时间,膳房也不许闲杂人等进人!且所有的器具,我都是拿着开水滚了又滚四五遍的!”
待到富察舜华漱了口才道:“这药怎么一股怪味儿?到了嘴里才尝出来,和以往的不大相同,偏偏药的剂量和品类也从未修改过……”
“你们派人去太医院,将给我开药的御医找来,让他验验这药到底有无问题!”
“既然墨竹那儿没出问题,那就是药在来的路上出了事儿!”
“去把那日取药的小太监叫来,我有话问他!”
秋云去门外找了廖凡,没一会儿,廖凡便带着一个叫南山的小太监过来了。
富察舜华对他很是眼熟,这小太监别看年纪不大,不过十六岁,但十分憨厚老实,这背主之事,他断断做不出。
“来,你告诉我,那一日,你去御药房去抓药,遇到了什么人?什么事儿?一字不差地都说出来!”
南山心中有些微的惶恐,惊慌于自己可能沾上了了不得的事儿。
见廖凡给他使了个眼色,心中稍稍安定,却还是咽咽口水,便如实说道:“那一日,奴才从御药房回来,因着御医有嘱咐,便只抓了三日的药量,回来的时候,和几个捧着掐丝盒子的小太监撞上了,药都飞了出去,他们道歉极是诚恳,奴才见药也不曾破损,又急着回来复命,便也就走了!”
“可知道他们是往哪儿去的?”
又是仔细想了好一会儿,道:“好似是去给钮妃娘娘送各式上贡的燕窝阿胶等物。”
正说话间,何院使到了,南山暂且退下。
他双手颤巍巍的,将早就准备好的药渣细细嗅了一遍,仔细翻看,又仔细看了看药汤的颜色,又查验了一番还未开封的药包。
在药材的最底下,散布着一些褐色的细小粉末,他微微沾了些尝尝,面色勃然大变,连忙拿着清水漱口。
“这药,微臣就先拿走了,以贵人如今的体质,其实这药喝与不喝,并无区别,是药三分毒,食补实则才是上上之选。一会儿,微臣给您开几张药膳单子,只叫膳房给您做了就是!”
虽费时费钱,但以富察家的财力,药膳还是吃得起的。
“至于这药,微臣要先行禀告皇上,您已是将那药喝进去一部分,药效也不大,您多喝水,自然而然就能排毒。”
“这药为何,微臣还需翻阅古籍确定一番。”
说罢,朝着富察舜华打千儿,作势便要退下。
翻阅古籍?
怕是何院使已是确认了这是何物。
不然,何至于瞬间变了脸色?
富察舜华淡淡道:“多谢何院使跑这一趟了,烦扰您了!墨竹!”
墨竹上前,递给了何院使一个荷包,“多谢大人不辞辛劳来这一趟,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今日之事,就权当请了个平安脉,除皇上外,还请大人莫要透漏出去,感激不尽!”
何院使自是知道规矩,这荷包不接,人家也不安心,于是接了过来,将桌上的东西尽数收拾到药箱里,连个药渣也不留,笑道:“还请贵人放心!”
荷包里像是一颗颗珠子,怕是珠玉宝石一类的东西。
他不由心中叹气。
说罢,墨竹便引着他出了景阳宫。
等人走了,富察舜华叫人将半碗药放起来,开始思索着。
这件事看起来模模糊糊的,说是去给钮妃送东西,但可以确定,与钮妃半点gān系也无。
她们二人不曾打过jiāo道,龃龉恩惠皆无,且她现如今只是个小小贵人,人家犯不上。
况且,钮妃的性子直来直去的,惯用阳谋,这等给人下药暗害他人的事情,怕是也只有恨极才能做出来。
但很显然,她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不可能!
“刚刚南山说,药有一阵儿是离了他的手的?”
秋云压住心头的愤恨道:“还是端着珐琅掐丝盒子,里面尽是燕窝阿胶,可谁知道呢?但盒子足以放下那三副药了!南山摔了个倒仰,人家又刻意打探,药也被一样的纸包着,如何分辨得出?趁着这个时间,手快的人早给换了好几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