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说,孙家在京城的日子也不差,怎么好好儿一个嫡女混成了那个样子,家里都不曾接济,原来是有旧怨。
魏珠不耐烦了,挥挥手,便有两个大力太监上前,围住了秀贵人,“你瞧瞧,您喜欢哪个?白绫还是毒酒?毒酒发作快一点,就是不大美观,白绫能好点,但是过程痛苦还持久。”
“我不要,我要见皇上,我要见皇上!她赫舍里氏凭什么复位?凭什么又要压在我的头上?凭什么?你们都滚开!”
她向后退着,摇着头,就要往门外跑。
那两个太监却是机灵得很,速度也快,将秀贵人拉住,扭住胳膊,口中塞了一块儿毛巾。
魏珠躬身道:“就不在这儿行刑,碍了各位主子的眼了,奴才先行退下。”
钮祜禄贵妃今儿看了不少的血腥场面,再不想看这个了,于是挥挥手,叹气道:“去吧,我也得缓缓了。”
她素来养尊处优,虽jīng通胡服骑she,十分英气,但她也是第一次接触过世了的人,死状如此凄惨的,她更是第一次见。
哪怕她见了身边的人被廷杖,血肉模糊,那好歹也是个大活人。
富察舜华打量了一眼这个院子,心中轻叹。
不过一年的时间,受害人与被害者掉了个个儿,且情节更为严重,只能叫人叹一句世事无常。
而到了偏僻处的几人,秀贵人口中的毛巾被拿走,自知自己毫无退路,便也不在乎什么了,张口就骂:“你个小人!明明就知道,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他的意思,端嫔都不敢管,却一个个地给他辩白!”
魏珠也不在意和她多说两句,反正人都要死了。
“是皇上默许的又如何?贵人啊,您也要知道,皇上不会有错,皇上没有污点,那这样,错的,就只能是你了。”
“而且,谁叫你下手那么狠?把往日受的还回去,大家两清,你偏不,变本加厉,僖嫔的伤,重于你当初多少?只看她现在命没了就知道了,可怪谁呢?”
“都怪,但现在,是你反欠她的。”
第90章
“她该死罢了,那样蠢的女人,只凭着一张脸,压在我头上那么多年,不过是个包衣出身,她凭什么?”
她又笑:“我还当皇上多念旧情,也不过如此,好歹是多年的老人了,竟然连看都不看最后一眼。”
魏珠嗤笑道:“皇上到底不想见谁,奴才不知道,但你这样的疯子,皇上定然是不想见到的。”
她眼神蓦地变得极为yīn冷,又想要说什么。
可那两个大力太监也不叫她多说了。
眼见二人拿着毒酒,越走越近,她骤然发散的瞳孔中倒映出二人的身影,挣扎的越发剧烈。
再是挣扎也无用,一人捏着她的下巴,一人押着她,绕是她用力摇头想要摆脱钳制,一壶毒酒还是灌了大半进口。
这样的剂量,足够她去见阎王了。
她趴在地上,衣襟都被酒打湿了,眼中带着对死亡的恐惧,极力抠着嗓子,一面呕吐着,就想把毒酒吐出来。
见她如此,魏珠也不管,只是静静看着。
良久后,毒发,秀贵人捂着肚子,蜷缩着身子,连打滚都没有力气了,唇角缓缓留下一丝血迹,手死死抠着地面,指甲都掀了起来,连呼吸都是一种折磨。
她表情痛苦地倒在地上,眼睛闭合前,仍带着浓浓的怨恨不甘。
魏珠见状,颇为嫌弃,摆摆手道:“皇上说了,这个,还按着贵人的丧仪办就是了,对外只称bào毙而亡。”
“但已故的僖嫔那儿,你们可仔细着,好好儿地办,皇上把把她复位追封,你们想必也能看清楚这什么意思,若有半点差池,咱们几个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大伙儿都玩儿完!”
那两个小太监点头哈腰地应着,“把人弄走,晦气,得有一阵子不能在皇上跟前儿伺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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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chūn宫,宜妃皱眉道:“今日之事……该如何?”
富察舜华微微摇头,“自然是叫上下封口,不准提及,事关皇室颜面,只能捂着,对外只说秀贵人bào毙了,僖嫔……”
钮祜禄贵妃接话道:“僖嫔郁结于心,药石无灵,病逝。”
众人纷纷叹气,“也只好这样了。”
钮祜禄贵妃摇摇头,显而易见地心情不好,“好了,既然这事儿了了,那就都回吧,等僖嫔的灵堂布置好了,大伙儿来给她上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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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察舜华回了宫中,仍是愁眉不展,低下头,手掌覆盖住眼睛。
“原来,在这紫禁城,死,是何等轻飘飘的一个字,今日一日,两个人,尚还是好年华,人就这么没了。”
“人没了,得了个不大不小的追封,可已经逝世了的人,全无知觉,死后哀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