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翊一脸歉意地松开蓝月，走到一边去接电话。
蓝月掩下心底的失落，蹲下身，看着还在一心一意装扮圣诞树的小女孩。
念一玩得很开心，她将一个小铃铛递给了蓝月，示意蓝月挂上去。
蓝月选择了一个地方挂好，念一歪着头认真看了会儿，忽然拍了拍手，给蓝月比了个很棒的手势。
蓝月看着念一，将她的刘海捋到后面去：“Timi，你好棒！快点好起来！”
念一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用力地点了点头。
私下里的时候，蓝月一直叫念一小名Timi，只是封翊不知道。蓝月还偷偷给念一做过一些应激障碍的治疗。
看念一现在的样子，就可以知道效果不错。
小孩的嗅觉很灵敏，尤其会像动物一样记住妈妈的气味。
虽然念一靠气味认出了她，可她一直都没有告诉过念一她的身份。
四岁的小孩对世界的认识很直观，而且，还不懂得撒谎。她怕告诉了念一，念一会告诉封翊。
可现在没有关系了，就算告诉念一她的身份，也不会有问题了。
因为，她已经决定要告诉封翊她的身份。
她蹲在圣诞树前面，对着念一笑了笑，看着念一的眼睛，一字一句地慢慢说：“Timi，你是不是一直都很奇怪我是谁？为什么我会有你妈妈身上的味道？”
念一点了点头。
然后，她像是要确认一般，凑过去，又闻了一次，然后再次用力点了点头。
蓝月笑了，这个傻孩子，做事情，还是一如既往的认真。
“那你还记得这个游戏吗？”
蓝月闭上眼睛，伸出手摸了摸念一的小耳朵：“欸？这个是谁的耳朵啊？是小兔子的吗？”
不是，小兔子的耳朵又长又尖，这个耳朵小小的，圆圆的，明显就不是！
嗯，那这是小老鼠的耳朵吗？
呀，也不是。小老鼠那么小，这个耳朵那么大，才不会是小老鼠的耳朵呢！
欸，我知道了，这个肯定是Timi的耳朵！咱们Timi的耳朵就像这样，又小又圆。”
蓝月睁开眼睛，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念一已经哭了。
她慌张地去擦念一的眼泪：“Timi，你怎么了？”
“妈……妈……”念一哽咽地呼喊，声音含糊不清。
刚刚那个游戏，是她和她的妈妈从小玩到大的一个耳朵游戏，几乎每天晚上睡觉都要玩一次。
妈妈闭着眼睛，问她这是谁的耳朵，她回答各种各样的小动物。
蓝月听着念一呢喃的声音，心中一痛，一把将念一紧紧搂在怀里：“Timi，对，我是妈妈，我是你的妈妈，对不起，妈妈没死，可却一直到现在才和你相认，孩子，让你受苦了！”
“呜呜……妈……妈……”
“Timi，我的乖女儿，妈妈因为一些事，变了一个模样，可不管我变成什么样子，我都是你的妈妈……”
封翊接完电话回过头，正好看到穆安心和念一抱在一起的画面。
他走近，才发现这两个人都在哭。
“怎么了？”
蓝月听到封翊的声音，心口瞬间涌起强烈的一股喜悦，她一把将念一抱了起来，回头看向封翊，又快又急地说：“封翊，刚刚念一又开口说话了。”
之前在雪地里的时候，念一玩得开心，也叫过一次含糊不清的妈妈。
可那是她无意识发出来的声音，可刚刚不一样，她确定，念一是已经认出了她。
“哦？是吗？念一说什么了？她怎么哭了？”
“她叫我妈妈了！”蓝月兴奋地说。
封翊的眼里满是疑惑：“念一叫你妈妈？”
“对！”蓝月迫不及待地和封翊分享，“念一认出我了！”
“认出你什么？”封翊更加疑惑？
可他的心跳却快了几拍。
穆安心这话里的意思是……
望着封翊眼里的疑惑，蓝月这才意识到，她还没有和封翊说清楚她的身份。
一时太兴奋，将这点忘记了。
她深深吸了口气，慎重其事地看着封翊：“封翊，我想告诉你，我其实是……”
封翊的手机又震动起来。
他看了一眼，神情紧张地挂断电话，打断了蓝月的话：“安心，不好意思，公司有点急事，我要急着赶回去，有事情，咱们晚点再说！”
“念一，爸爸有事情要先走一步。”可能真的是非常着急的事情，封翊凑过来亲了念一一口，继续说：“我不方便带着念一去公司，现在也来不及送她回去，能不能麻烦你帮我再看一会儿？我忙完立刻过来找你们。”
“可是，我话还没说完……”
挂断的手机又震动起来，封翊紧了紧拳头，一脸歉意地看着蓝月：“不好意思，安心，没时间了，待会儿回来说！我一个小时左右回来。”
说完，封翊已经迈着大长腿迅速离开。
蓝月抿了抿嘴唇，看着念一，深深叹了口气。
看来只能等封翊回来再说。
念一紧紧搂着蓝月的脖子不松手，似乎生怕她一松手，妈妈又会消失不见。
“Timi，咱们继续装饰圣诞树，好吗？”蓝月宠溺地看着念一，将她脸上的泪珠擦干净，“以前你期待圣诞节的时候下雪，可是新加坡都没有雪花，妈妈和你保证过，今年一定会带你来看下雪，你看，现在是不是到处都是雪花？你高不高兴？”
念一搂着蓝月的脖子，点了点头，然后将蓝月脸上的泪痕用冰凉的小手擦干净，眼神仿佛在说，妈妈，我来给你擦。
蓝月破涕为笑，念一从蓝月的怀里挣脱了下来，拉着蓝月的手重新走到了圣诞树下。
“你想我陪你继续装饰圣诞树，是吗？”
念一点了点头，然后蹲下去，选择了一个红色的彩球递给蓝月，示意蓝月挂上去。
她自己选择了一个粉色的彩球，歪着头，思考挂在哪里才好。
蓝月看着念一那张安静的小脸，轻轻地问：“TIMI，你准备什么时候才开口说话呢？妈妈好想听你说话呀。”
念一无辜地看着蓝月。
蓝月揉了揉念一的头顶，给了她一个没关系的笑容。
“不想说没关系，妈妈不逼你。”
她明白，应激心理障碍的小朋友不说话，是正常的一个症状，她不愿意说，不能逼着她说，否则，反而会适得其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