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远东声音一提上去,便觉得喉咙刺痛,又慢慢低下来了:“身体才能去实践,吃过了大亏,才能记住了,别忘记。”
文镜心深深吸了一口气,别过了脸去不忍再看了。
明远东却盯紧了场上láng狈逃窜的行行:“再给她一点时间……”
她能做到的。
一定能。
再我一点时间行行就要爆炸了,那球一次又一次的,打在了身上,撞过去,全身被割裂成了无数片似的,火辣辣的不敢去碰,暂停,为什么不叫暂停,她眼往四下里看,脑子里乱作了一团,哪怕给她一点喘息的时间呢,没有,没有人理她,她觉得自己仿佛是在一座孤岛上孤军奋战,队友,教练,一概都不在了,只有她,她自己,身后追了一只张大了嘴的毒蛇,只要她稍一松懈,那毒牙会就毫不留情的咬在了她身上,她头疼,腿疼,肩膀不止被打中了一次,疼的几乎要抬起不起来了……
可只要一抬眼,就可以看见那条毒蛇正好暇以整的欣赏着她痛苦的表情。
行行咬紧了牙,最恨的就是这一点了,痛苦,仿佛成了季夏的养分,别人越在是她面前露出苦痛不堪的表情,她就越发开心了似的,原先是付教练,如今又换成了他的女儿,在她手下被凌nüè着,分割着,让这个女人再次有了戏看。
愤怒,压过了疼痛。
不甘心,不服气,不肯,不愿,那种种念头涌上来了,大脑反而被冲成了一片清明,防守,耳边响起了声音,谁在说话,她仿佛听见了,防守,以拍带人,而不是以人带拍,永远记住一句话,到了场上,球拍才是你们的武器。
对了,明远东,行行想起来了。
那惨无人道的训练。
为了提高体力,无数次的跑跳。
几乎二十小时不离场的折磨。
就是为了让她在季夏手里再一次丢尽了人么。
最重要的是什么,她想着,他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判断。
用你的潜意识去捕捉对方,抬手,动脚,扭腕,甚至是一个眼神的转动,哪怕最微妙的那一瞬间,你也可以用你的大脑做出了预判。
行行再去看对面的人,想着,看着,盯着,转着,眼里的世界就变了,变了,不再是令人畏惧的毒蛇,不过是一个对手,和姚茉莉文镜心英染他们没什么不同,动作被分解了,化开了,她要动了,行行感觉出来了,对,就是那种感觉。
一瞬千年。
赛场上其实并不是用眼睛去看。
等你看到的时候一切就已经都晚了。
是大脑,是意识,是一种不可言说的感觉。
对面的人手腕往下压,是近身杀球,行行脑子里念头一闪,人往后退,左脚让开,球果然越过了网就追杀而来。
这球的亏她不知道吃了多少次。
皮肤红肿,阵阵刺痛。
可等冷静下来,训练的终于充斥了脑海,不,她不是不会打,她是怕了,一怕就慌,越慌越怕,静下来,冷静,她在心里告诉自己,没什么可怕的。她不是已经把球让开了吗?
球拍伸出去。
在场上,只有拍子是你的武器。
行行想着那个声音,下意识踏上了右脚,反拍击球。
那球打在了拍子上的声音清脆响亮,仿佛给人重重一记耳光一般的。
“打回去了……”
“这还是风云球馆队选手的第一次还击……”
解说员的声音顿时响彻了球馆:“我们的小队员刚刚完全是被打懵了啊,快清醒一下,比分已经是10:0了,风云球馆队至今一分未得。”
那反拍来得突兀,便是季夏也没有想到,仓促回球,刚一近网,行行便守在了网前,一个点杀打在了地上。
10:1
全场都随之叫了一声。
一分,来之不易,是她挨了多少打才顿悟过来的。
“行行……”风云球馆队的人都叫起来,“打得好……”
“就这样打……”
可10:1,已经是10:1了,浑浑噩噩的就把比赛打成了这样,行行一闪念间,那一球打向了她的肩膀,行行完全是下意识的把头一侧,拉开了一个还球的空间距离,转身撤步,正手拍抽了一记平短球。
季夏没有和她硬拼,顺手把球搓过了网去。
眼见那球几乎是垂直顺着球网掉落下来,行行反手一记长球,直击对方后场。
季夏措不及防,迅速撤向了后场,那一瞬间她发现了一个问题,一般选手都对反手位避之不及,可付行行似乎十分擅长打反手位的球,这太少见了,像左撇子一样。天份嘛,她不禁蹙了一下眉头。
季夏一记高远打向了对角底线。
行行人在中场,一步就到了底线位。球正在她头顶上方,果然她侧身后转,扬手挥拍几乎是鞭打的姿势直击羽球后托,那球完全是笔直一线高飞过网,速度之快,简直令人嗔目结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