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五章 坦白(中)

  这突如其来的哭跪,惊得楚挽挽一口芋圆卡在喉咙里,下不去上不来,直翻白眼拼命用胳膊比划求救。

  但是冯婆婆沉浸在悲痛中,小画则是处于惊讶懵逼中,都没有注意到快要噎死的楚挽挽。

  楚挽挽卡得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她的口腔喉管本就细小,芋圆又是实心的。情急之下楚挽挽只好将勺子摔在地上,瓷器碎裂的声音终于引起了二人的注意。

  “小姐你怎么了!”小画和冯婆婆惊叫着,一前一后扑上来,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手足无措不敢轻易触碰。

  “小姐有什么隐疾吗?”冯婆婆焦急地询问小画。

  小画急得团团转,哭丧着脸回答,“没有呀,小姐除了身体比较差容易生病受伤,没有什么隐疾。”

  楚挽挽翻了翻白眼,真是白养这么久了,一点默契都没有。

  楚挽挽抓住小画的手按在背后拍了拍,又指了指自己的喉咙处,一通比划下来小画终于明白了,“小姐你是不是芋圆卡喉咙了!?”

  楚挽挽喜极而泣地点点头。

  冯婆婆立刻扶着楚挽挽轻拍背部,一边感受着楚挽挽瘦得硌手的骨头,忍不住絮叨,“小姐,你太瘦了,要多吃些肉啊——”

  楚挽挽无奈地点点头,扭身抓住冯婆婆的手用力按,示意再大力点。

  冯婆婆迟疑了一下,“老奴怕控制不好力道,把小姐拍坏了。”

  楚挽挽难受得紧,用力摇了摇头,锤了锤心口。

  “冯婆婆,让我来吧!”小画知道老人疼爱孩子的心理,拉着楚挽挽转过去背对着她,毫不客气地用力拍了几下,直拍得嘭嘭响,冯婆婆心疼地脸上的褶皱都快纠成菊花了。

  “咳——”终于,楚挽挽吐出了卡在喉咙里芋圆,长长舒了一口气。

  “小姐,喝点糖水润润喉咙吧?”小画端起楚挽挽吃了一半的碗,体贴地道。

  楚挽挽看着糖水里漂浮的彩色芋圆,心有余悸地摇了摇头,嗓子还有些沙哑,“不了不了,我喝点水就行。”说着,楚挽挽像是怕了这芋圆,往另一侧挪了挪靠在桌边,摸索着茶具倒了杯温茶,坐下来慢慢喝着。

  “小姐不会再也不敢吃芋圆了吧?”小画见楚挽挽这副模样,忍俊不禁地打趣。

  楚挽挽轻咳一声,“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你总不能让我马上缓过来吧?”

  “都是老奴不好,吓到小姐了。”冯婆婆满脸内疚地道。

  “没事,婆婆不要放在心上。”楚挽挽轻轻摆了摆手,被冯婆婆这么一提也响起了噎住的原因,有些奇怪地道,“婆婆,你为什么突然这么大反应呢?”

  冯婆婆被问得一怔,干枯如死木的手不由自主地揉搓这衣摆,这是紧张不安的表现。

  楚挽挽看了眼没有开口催促,轻轻啄着茶水安静地等着,小画有些不明所以,但是气氛还是看得懂的,默默将碎瓷片收拾了放进托盘,连同盛芋圆的汤碗一同端了出去。

  门“吱呀”一声关上了,冯婆婆终于松开了手,眼神松怔地望着楚挽挽,“小姐......老奴我......”

  楚挽挽放下茶杯,微微一笑,“冯婆婆,从我回家见到你第一眼,我就觉得你很亲切,小时候你带过我,对不对?”

  冯婆婆眼睛一下子湿润了,“小姐还记得吗.....”

  “老实说不记得了,我离家的时候也才三岁,能记得什么事情......”楚挽挽自嘲地笑道。

  “小姐.....”冯婆婆愣了愣了愣,喃喃道,“难怪小姐回来没有什么反应.....”

  楚挽挽敏锐地抓住了重点,“婆婆,我三岁以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冯婆婆没有回答,慢慢低下了头。

  楚挽挽瞧着老人的反应,眯了眯眼思索了一会,展开温柔的笑容,伸出双手轻轻拉着冯婆婆干枯的手掌,“婆婆如果不想说,就不要说了。我已经回来了,以前发生了什么已经不重要了。”

  听到这话,冯婆婆像是被刺激到了,年迈佝偻的身体轻轻一颤,随即扬起脸看着楚挽挽,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搭着楚挽挽的手颤颤巍巍地跪下来。

  “婆婆,你怎么又下跪,我不是说不要跪了吗?再这样我要生气了!”楚挽挽佯装生气地指责,想要拉起老人。

  冯婆婆固执地抓着楚挽挽的手,泪眼朦胧地道,“小姐,请让老奴跪着说吧,否则老奴无法说出口!”

  楚挽挽皱了皱眉,只好松开手坐下,定定看着冯婆婆,“好吧,婆婆你说吧。”

  冯婆婆眼泪一下子流下来,情绪有些激动,“老奴曾是将军的乳娘,有幸看着将军长大。您一岁不到时,将军奉命出征,夫人执意跟随,将您托付给老奴照顾,但是没想到,这一别就是永久.....”

  楚挽挽默默听着,寻思这是要从开天辟地说起吗?但是看婆婆已经哽咽了,只好掏出手帕递给对方,轻声道,“这事我已经知道了,这是谁也意料不到的事情,我从未怪过谁。”

  冯婆婆没有接手帕,只是用袖子随便擦了擦,然后摇了摇头,语气凄厉地道,“不,小姐,你该怪我!因为小姐被拐走,是我眼睁睁看着的!”

  楚挽挽愣了愣,“哈?”

  冯婆婆猛地抽回手,跪伏在地上磕头,“小姐,对不起,是老奴无能,是老奴辜负了将军和夫人的信任!”

  楚挽挽一时间没有缓过来,“你.....婆婆,你是在开玩笑嘛?”这个消息冲击有些大,虽然楚挽挽才回来五天,但是冯婆婆对她无微不至,完全是当亲孙女伺候,有问必答,将这么大的沅芷院打理的整洁干净。

  楚挽挽刚回来时,冯婆婆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也不像是装的,为什么会突然自爆呢?

  冯婆婆泪流满面的抬起头,“这些年老奴一直承受良心的谴责,夜不能寐。直到小姐回来,老奴才有颜面去见将军和夫人——”

  楚挽挽皱了皱眉,试探着道,“婆婆,是不是有人逼你这么做的?”

  冯婆婆声音戛然而止,似乎震惊楚挽挽一下子就发现问题的关键。

  “是大夫人,对不对?”楚挽挽看着冯婆婆的表情,知道自己的猜测坐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