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骞跟着上楼,在电梯中问:“吃饭了吗?”
“还没,给我奶奶煮了粥,想一会儿拿过去。”
席骞颔首,那正好了。
进了屋,尤妍让他随便坐,席总上次来过一趟了,也不陌生。
她去厨房把粥装起来。
中间放在外面客厅的手机进来一条消息,席骞本想帮她拿过去,却不经意间瞥到了信息的备注,写着倪钦两个字。
他微顿,随后看了眼内容,说的是:“你以后自己每天给我说你奶奶的身体情况,直到她出院。要是没那个功夫,我就自己打电话给她。”
尤妍出来时,见席总在看她手机,且薄唇轻抿着,脸色说不上好,她好奇过去,看完内容,笑笑想接过来。
席骞目光落在她脸上:“我打个电话给他。”
尤妍默了默:“算了,不用麻烦了。”
“不麻烦,一劳永逸的事。”
尤妍没说话,顿了顿,给解了锁。
席骞点开信息,随后按住那个号码,拨了出去。
很快就接通了,里面传来的男声清冷非常,像一块冒着寒气的冰,也没有打招呼,直接问:“你奶奶今天怎么样?什么时候出院?”
席骞道:“你好,我是尤妍的……”他看一眼身侧的人,目光微微含笑,“男朋友。”
尤妍迅速低头,脸红。
那头一愣,随即好像是太过意外,就完全没有声音传来了。
尤妍继续去厨房,留客厅的男人握着手机讲电话。
席骞:“这个事,我觉得有必要跟你探讨一下。”
“什么事?我跟尤妍说就行了,冒出来个男朋友是怎么回事?她自己不会说话吗?”
席骞走到客厅的长弧形落地窗前,手抄入口袋,面对着满天柔软的夕阳,语气冷淡至极:“你并没有什么资格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她不欠你的。你要问,就好好问。”
“你到底是谁啊?”倪钦冷声质问。
席骞:“她男朋友。”
“让尤妍接电话!我只问她。”
“我说了,你没什么资格用这种语气和她说话,更没有立场要求她给你汇报什么进展,倪先生一个在美国混了几十年的人,学历与社会阅历也应该够了,应该不用我给你普及一下法律上遗产继承法,在没有遗嘱的情况下,它才会顺位由子女继承,如果有遗嘱,它会顺应老人自己的意愿来进行财产分配。”
“你不要跟我说这些。”倪钦及其不想听这个,已经听得够多了。
席骞扯了扯唇角,声色低沉:“必须说吧?毕竟,按目前为止,倪先生母亲的任何财产都与你无关,你没有养过尤妍一天,她长大也没有花费你一分钱,倪先生最好是收起你那副高高在上、以为尤妍吃你家米长大的姿态来要求她,命令她。”
倪钦瞬间一口气提上来:“你……”
“而根据倪先生几十年来,毫无颗粒的赡养费,这个遗产,正常来说也很难落到你手上,所以这辈子注定她都不欠你的。”
倪钦立刻冷笑道:“要不是养了她,我们家不至于不赡养老人,给钱不都是拿去养一个外人!要不是有她,以后的遗产怎么会不是留到我这里?!现在让一个更加外的外人来跟我讲这些话,真是可笑。”
席骞漫不经心开口,声色依然冰冷:“我现在好好地跟你讲话,是看在老人家的份上,倪先生聪明的话,应该不需要让一个小辈来教你做人。以上你的两句话,倪先生问问自己,如果不一早,早在几十年前就惦记你父母那点钱,你会因为尤妍的存在,难受了几十年吗?会到现在还看她不顺眼吗?”
“你……”倪钦被那道寒凉的声色压得,心里的底气好像发不出来了,嚅嚅唇瓣后,他只说,“这是人之常情,不要给我整一出法理来,没有人会这么理智慷慨,正常情况下,这社会上老人的遗产就是由子女来继承,没那么多弯弯绕绕,她就是欠了我的,她自己都问我要多少补偿了!”
席骞微笑:“是吗?你不知道你父母是教师?想法是先进的,开明的?是有自己的主见的?收养她的时候,你们反对的时候,你父母应该就给你普及过他们对遗产的安排,我很难想象,倪先生比你父母思想还要封闭愚昧,并且对这事耿耿于怀几十年。”
倪钦脸色黑极了。
席骞:“至于补偿,正常来说,也不是不可以,那样至少温情一点。但凡倪先生从小对尤妍客气点,不用养她,只要不对她冷嘲热讽、没事找事,我这会儿也会给你点回报,别说养她所需的那点钱了,就是百千万,一个亿、十个,我都给你。”
那头鸦雀无声。
席骞淡笑:“可惜你从来不正眼看她,态度还挺恶劣。我只能最后跟倪先生说一下,如果实在不喜欢你母亲养她的这个事,实在觉得亏了,那以后老人家由她来赡养,你一分钱不用出,自然的,你最好也不要再找她的麻烦,想知道病情,就自己回来,不想就不用回,就当断绝关系了。总而言之,再找尤妍,让我知道了,动起手来就不好看了,而我这人,很不好说话,你视她如草芥,可她是我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