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现在呢?
他觉得他好像懂了。
他只觉得心里涌上一股难言的酸涩,黑夜里时光格外漫长,让他将细碎的时光拼接起来,在这漫长的故事里看到了自己和对方。
他轻轻地将脸转向了玄明,又轻轻地往前凑了凑,在他脸上轻轻碰了一下。
这一次,他不再迟钝。
他清楚地看到自己的内心,玄明不止是唯一的亲人,不止是那个相依为命的人,他是全部,比生命更重。
心里的酸涩都涌入了眼眶里,他轻轻眨了眨眼。
可是他们也只能这样了。
他们也只能是亲人了。
无论是世俗的眼光,还是身上的重任,他们都有各自要走的路,这个世界,不止有他们两个人。
还有他们的子民。
玄清醒来后一个星期,终于能行走如常。
又过了一个星期,登基称帝。
头戴冕旒,身披huáng袍,身前万人朝拜,恭贺新皇登基。
年轻的帝皇居于高处,看这声势浩dàng,肃穆庄严,又看晴空万里,光普大地,终于敛下眼中神色,将悲喜置于身外,安然道:“平身吧。”
渊王登基,赐二皇子封号,风王,意自由自在,愿平安喜乐。
玄明觉得,自玄清醒来,整个人就像变了一样,周身气质沉敛,又变得谨言慎行。
他疑惑是不是这场病重塑了一个人,又无从查证,每次试探着问几句,又被玄清打马虎糊弄过去了,他从不觉得玄清有此等智商,难道重病让人机智?
玄清登基第一件事就是将他俩寝殿分开,说从前是因为年纪小,现在两人都长大了,也没了渊王这个隐患,住在宫中没有性命之虞,住在一起不太方便。
不方便是什么玩意儿?玄明脸冷了。
好吧,其实是因为现在自己是个皇帝了,住在一起不合身份。
你皇帝了不起?我要想做皇帝你躺在chuáng上我就做了,还轮得到你?
其实是这样的,你看吧,现在你好歹也是个亲王了,马上就要娶亲的一个人了,这样是不是不太合适呢,你觉得呢?
我觉得挺合适的,没打算娶亲。
什么?你打算孤寡一生?玄清大受惊吓。
玄明饶有兴趣,孤寡一生又如何,皇上便是孤家寡人,两个人孤寡,也算有个伴儿。
玄清简直想阿弥陀佛,你性情怪异yīn晴不定没有人要,我作为渊国最有前途的单身男子,我可是有人要的。
玄明脸冷了好几遍,yīn晴不定地变了又变,脸色沉的比yīn天还沉,拂袖而去。
第二件事就是各种忙于政务。
今天有水患明天有旱灾。这两个大臣明里不合暗里又合不知在谋划些什么,需要查证。又有小国前来挑衅,当我渊国无人?是时候给点颜色给他们看看了。朝堂之上各种纷争,大臣们各持己见,吵得不可开jiāo,简直头晕脑胀。
我是皇帝我很忙的,于是一个月也不一定能见玄明一次,半年也不见得能一起吃顿饭。
侍卫来报:“陛下,风王殿下邀您一起用膳,说有要事相商。”
“不见,太忙了,我脑袋疼。”
又来报:“陛下,风王殿下在寝殿等您,说必须见您一面。”
“不见,太忙了,我脑袋疼。”
侍卫:“……”看着皇上正赶去寝殿的脚步生生顿住,打了个转往回急急走。
再来报:“陛下,风王殿下明日要去征战,希望您能见他一面。”
“……征战?算了吧,我真挺忙的,脑袋也真挺疼的,不过是一个蛮族非要挑衅,告诉他我等他凯旋归来。”
又哆哆嗦嗦来报:“陛下,风王殿下回来了,说陛下答应了等他凯旋归来。”
“我这不是等了吗,还要怎么等?”
侍卫撑不住了,跪在地上就哭了:“陛下,您还是去见见风王殿下吧,他在您寝宫里,带了几个侍卫,说您要是执意不回也行,每隔一炷香的时间他就杖毙一人。”
玄清大惊失色,“怎、怎会如此?”
侍卫将眼泪憋了回去,哀声道:“陛下,您已经好几个月没见过风王殿下一面了,风王殿下性情越来越yīn晴不定了,您去看看吧陛下。”
玄清思索片刻,让侍卫叫了个玄明的近身侍卫过来了。
果然侍卫所言分毫不差,风王殿下除了去校场就是出去和那些个世家子弟寻欢作乐,每每在外玩至天明,回来了又一脸yīn鸷,动不动就要杀人。现在连校场那些士兵都受不了了,说没人打得过风王殿下,偏偏又推脱不了,每每见了风王殿下必定就是一顿挨揍,现在见了风王殿下只能躲,躲不了就只能在chuáng上躺一个星期了。
玄清脸色变了几变,难以置信,心中诧异又难过,无以言喻的复杂,呆坐片刻,终于回了寝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