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开始听到他不是渊王的儿子的时候,他知道自己心里萌生出的是什么,是喜悦,这喜悦像一朵白色的小花,在他心里悄悄地开了,都不用阳光照she雨水浇灌,自己就长大了。
现在他抱着他哭,他却有点想笑,好像他的眼泪都滴在了他心里的白色花瓣上,渲染出了芬芳。
他想伸手帮他擦一擦,努力将手抬起来,碰到他脸上,却把他的脸也染得血红。
玄清看到他血红的手上血止不住地又流了下来,哭的愈加厉害,玄明弯了弯嘴角,却笑了。
七天很短,玄清根本不知道应该从哪查起,这事毫无头绪。
他一边照顾玄明,一边尽快查谣言是从哪儿传出来的,为何这么多年无人提及,偏偏在这时隔十二年之后才旧事重提。
其实事到如今,玄清心里也明白,这所谓的“谣言”大概并不真的是“谣言”,十二年前乐妃死的莫名其妙,就给这事做了个铺垫,迟早有一天这事会被捅出来,他不知是该庆幸还是该悲哀,庆幸如今他们已经长大,好歹有拼命一搏的能力,悲哀的是,他长了这么大,却还是碌碌无为,没有能力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
如今只能从这个“造谣者”身上找突破口。
玄明在chuáng上躺了三天才醒,玄清在他chuáng前守了两日,见他醒来,已没有生命危险,才松了一口气。
正欲唤太医过来给玄明看一看,玄明却拉住了他的手,不让他走,玄清只得让下属去唤太医。
玄明攥他手攥的很紧,叫他:“玄清……”
他没来由地心里涌起一股酸涩,无力感和溃败感袭上心头,他抑制不住地眼眶微红,轻轻拍了拍玄明,像小时候那样哄他:“别怕,哥哥在……无论如何,我一定会保护你的……”
玄明却笑了笑,轻声道:“玄清,不必勉qiáng自己,生死有命,若是最后是你在我身边,那也没什么。”
玄清眼眶就湿了。
其实他已经找到“造谣者”了,不过那个人死了,他并没找到任何有用的证据,反而一大堆能证明玄明并不是渊王的儿子的证据鳞次栉比地出现在他面前,像是有人刻意安排好的,一件一件,席卷而来,让他连假装看不见都假装不了。
不过才三天,他自己明白自己的能耐,如此走向,这件事怕是善终不了的。
他看着玄明苍白的脸,他鲜血淋漓倒在他面前的样子他还记得清清楚楚,触目惊心,他呼吸微弱的时候他自己也像被扼住了呼吸,那个时候他觉得天整个都黑了。
他们从小就相依为命,在他心里,谁也比不过这个弟弟,他只有这么一个人,他要拼尽全力护着他,绝对不能再让他被伤害一次!
玄清闭了闭眼,终于下了个决心。
他用手摸了摸玄明的脸,又将脸靠过去跟他挨了挨,轻声道:“相信我。”
玄明笑了笑,眼神温柔地看着他,道:“我永远相信你。”
及至七日过去,玄明才刚刚能下chuáng走几步。
渊王并没召见他们,倒是难得很体贴地自己过来了。
进了寝殿,看到玄清正扶着玄明在殿中慢慢踱步,十分温情地笑了一下,眼神却闪着幽光。
他像是一个慈父一样开口温声道:“伤势怎么样了?”
玄清一看到渊王过来浑身微不可察地颤了一下,只有倚着他手臂的玄明能感受到,玄明眼神瞬间就冷了,道:“伤势好多了,多谢父皇关心。”
渊王听到他这个称呼愣了一下,而后笑了起来,挑了挑眉,一脸饶有兴趣地看着玄清,道:“哦?这么说来,想必你已有了定论了?”
玄清将玄明扶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又自己沏了一盏茶,端重地弯身将茶盏举过头顶,敬给渊王:“自是已有定论,父皇今日来此,想必心中也有定论,玄明行动不便,儿臣代他给您敬茶,感谢父皇多年养育之恩。”
渊王接过茶,却并不喝,将茶盏放在旁边的桌上,挑眉道:“心意就免了,我倒想听听你的定论,是怎么个定论?”
第26章
玄清微微笑了一下,屈膝跪下:“父皇明察秋毫,想必早已洞察,儿臣无能,着实庸碌,还未着手查证,证人就死了,线索被人剪得gāngān净净,倒是不相gān的证据纷至沓来,避无可避,儿臣无话可说,但请父皇看在玄明多年侍奉左右,饶过玄明。”
渊王想着他可能也要辩解一下,或者找一些别的东西来故弄玄虚,他将路都堵死,就是想看他到底如何,没想到自己这边来回折腾,人家却不战就败,一点意思都没有。
有些错愕道:“这么说你承认他是个野种了?”
“野种二字担不得,他是我的弟弟,自然与我同承一脉。”玄清不卑不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