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不必再打了。
风王策马回转过身,奔向皇城,转身时眼眶已变得猩红。
身后徐雍大声嘶喊:“殿下!”
却只见前方策马身影已渐渐远去。
风王奔入寝殿的时候,只见到chuáng上躺着一人,脸上已盖着一层白布。
那人安安静静,躺在chuáng上,风王去拉他的手,触手一片冰凉,他的皮肤已不再那般温热柔软,像是被冻僵了一样,风王将他脸上的白布轻轻揭开,轻轻靠了过去,在他脸上蹭了蹭。
怎么跟他记忆里的不一样呢?
明明他是温润如玉的,明明是软软糯糯的,就算每次都跟他吵架,可是刚刚好,真的,吵架也刚刚好,呆呆愣愣的,怎么都刚刚好。
可是他怎么不睁开眼睛看看他呢?
怎么不跟他吵架了呢?
怎么这么冷,这么僵呢?
他有些着急,将他搂入了自己怀中,一手摩挲着他冰冷的手,想要帮他暖一暖。
眼泪早就溢出了眼眶,滑过脸颊,掉下来,都打湿了那人的衣裳。
他肯定很冷,屋里没有炭火,他肯定觉得很冷。
那怎么办呢?他好像暖不了他,这么紧紧的抱着,可是还是很冷……
周遭没有人,空dàngdàng的大殿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紧紧抱着。
就像他们小时候一样,两个人紧紧依偎。
他终于无声地悲恸大哭。
渊国与明国最后一战,战至中途主将投降了。
明国和水芸国见状停战。
明国将渊国将士尽数收归。
明国五皇子元陵殿下带兵收服了渊国皇城,城中无一人反抗,所有朝廷重臣都表示从此臣服明国。
明国将事先允诺水芸国的两个渊国的附属小国给了水芸国,这两个小国都与水芸国邻边,水芸国立马开疆扩土,实力大增。
水芸国国主云岚表示与明国建jiāo,百年之内互不为敌。
轰轰烈烈打了一年的渊明之战就此落下帷幕。
但这场战争的发动者风王殿下却不见踪迹。
有人说他疯了,有人说他死了,还有人说他殉葬了。
殉葬?殉什么葬?
殉了渊王的葬呗!
不是吧?兄弟俩感情这么好的吗?
谁知道呢!
风王看着可不像是会殉葬的人啊!
谁知道呢!
我猜他应该是躲到哪个地方去筹谋,以备来日再战,不是有云“卧薪尝胆”嘛,风王可不像是轻易认输的人啊!
谁知道呢!
要不就是去游山玩水,寻欢作乐,去逍遥自在去了,打了这么多年仗可能打累了。
那谁知道呢!
如今战争告一段落,陈铭已将军队收整,班师回朝。
元陵还留在渊国,处理后事,将渊国的政务情况,朝臣人事关系,以及国内的其他民事情况一一收集整理。
朝臣尽数归服,此事虽繁杂,但头绪清楚,只是颇费功夫。
穆澄自渊王死后便离开了皇宫。
临走之前跟老太监隐晦地提了一下,等风王回来帮渊王收尸,别让别人动他。
老太监跟了渊王很多年,想必听得懂他的意思。
此时穆澄正跟着元陵帮忙梳理渊国杂乱的政务,这过世的渊王虽说没有多大的本事,但国事处理得也看得出是尽心尽力。
元陵思其仁厚,又算是为此战出了一份力,并未为难渊国臣民,就连渊王那避世的皇后,也给她留了一寸余地。
这位皇后说来也是奇怪,穆澄自跟在渊王身边,就没见过这位皇后。
听说这位皇后只待在自己寝殿,从不外出,每月十五沐浴净衣,吃斋念佛,在佛堂一坐就是一整天。
最奇怪的是,渊王身死到今日,她也未来看过,依旧在她的寝殿里,似乎寝殿就是她自己的一方天地,外界爱恨情仇,俗世纷争都与她无关。
但如今国已不国,这避世也避无可避了。
元陵前几日处理前朝,并没顾得上去遣散后宫,今日稍得喘息,便想去看看这孤僻的皇后,他始终对渊王的死还有战争的走向心存疑虑。
这便准备让昭九跟他一起去,但并未找到昭九,正想着去寻寻她,却见前方穆澄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不由轻微皱眉,眉头还未展开就见前方拐角处走出来一人,一身红衣,不是昭九又是谁。
昭九看穆澄一副火烧眉毛的样子,也是皱眉,道:“什么事把你急成这样?年纪也不小了,就不能学着沉稳点吗?”
穆澄难得没被她气到,还未跑到元陵跟前就声音急促地喊了一句:“皇后死了!”
元陵愣了一愣:“怎么?”
昭九不慌不忙地走过来,在穆澄前面说了一句:“早就吃了毒药了,救不回来。”
穆澄倏地偏头看她:“你什么时候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