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王坐在蒲团上,由着穆澄给他包扎伤口,眼眸低垂,神情十分复杂,有悲悯又有无奈,过了一会儿才转换神色,问穆澄道:“你叫什么名字?”
穆澄正在给渊王处理伤势,闻言正色道:“小的名叫陈慕。”
渊王看了他一会儿,叹了一口气,道:“那明日起你便做侍卫首领吧。”
“是!”穆澄不卑不亢,立马拱手行了一礼。
将将包扎好伤口,门口进来两人,正是之前的侍卫中的两人,见到渊王受伤,两人立马单膝跪了下来,急急道:“属下救驾来迟,还请皇上降罪!”
渊王摆了摆手:“不是你们的错。”见两人身上大片血渍,又只回来两人,明白其余几人怕是已经死了,也不多说,重重叹了一口气,道:“算了,回宫吧。”
穆澄做了侍卫首领便是渊王的近侍了。
几日下来,见渊王果真如传言所说,是个佛系君主,回宫让太医将伤势处理完善后,又投入政务,批改奏折,就像没受伤一样,只左边的胳膊动弹不得,看起来确实是个伤患。
而且渊王只娶了一个皇后,并无后妃,这皇后也跟个摆设一样,穆澄跟着几日,虽说不是日夜贴身跟随,但就见到的而言,也从未见过渊王去皇后那儿歇息,渊王登基十年,第三年立后,到如今七年,皇后竟然没有子嗣!
朝臣们最开始很是着急,年年都催,月月都催,日日都催,到最后就放弃了。
他们又将希望寄于风王,想着风王这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不拘小节行事又颇为放肆,这样的江湖làng子不都很讨女子们喜爱吗?而且渊王搞得跟看破红尘了一样,劝也劝不动,风王平日里饮酒作乐毫不忌讳,劝劝风王也是一样的。于是开始各种给风王塞王妃,大家闺秀小家碧玉,妖娆的清纯的,谁料风王却看也不看就给扔了出来。朝臣们琢磨着思考着,纠结着试探着,最后灵光一现,搜罗了个饱读兵书的武功高手过来,风王以为是来刺杀的,直接上手打了一架,差点把这女子一剑劈了……
朝臣们只恨掌权者无状,两兄弟真是亲生的。
穆澄说,不如去策反朝臣吧,这两兄弟一个太随性一个太拘束,很是不讨人喜欢啊!
元陵十分嫌弃地瞥了他一眼,淡淡开口,渊王即位以来朝政安稳,国土扩张好几倍,人民安居乐业,兵力qiáng盛,就是打仗打得多了点,但是卖力的是风王和将士们,有这么个任劳任怨约束自身的皇上和战纪卓卓的王爷,几百年修来的福分,你以为朝臣是你吗?
穆澄委委屈屈地看了他一眼,觉得他损人在看昭九看齐。
而这边损人十分厉害的昭九正在任劳任怨地假扮云岚的侍女。
自元陵走后,昭九偷偷溜回了皇宫,为行事方便,便扮作了云岚的侍女。
要想拿到守卫禁军的兵符实属不易。
昭九淡淡道:“我去给你偷过来吧。”
云岚像被吓着了般,瞪大眼睛看她半晌:“小美人儿,我是听说你武功十分厉害,但你以为皇宫这么好闯的吗?这么多侍卫,这么多高手,万一你被抓到了被乱棍打死,你那位来找我麻烦,我还活不活了?”
昭九正饶有兴趣地看着他,听他说完忍不住笑了,手肘搭在另一只手上,以手支腮作思考状,微蹙起眉点了点头,十分认同道:“你说的也是。”
云岚白了她一眼:“行了大小姐我知道你武功厉害,但是兵符你知道在哪儿吗?”
昭九十分好奇:“在哪儿?”
“唔……只知道在皇宫。”
昭九笑了一下:“你连个禁军兵符都不知道在哪儿,还敢说你得宠,你这宠得的毫无用处啊!”
云岚瞪她一眼:“我事先又不知道我要造反。”
“那你找个借口要过来吧?”昭九轻巧道。
云岚简直瞠目结舌:“你是没进过皇宫没见过我父皇吗?他是那么好糊弄的?打草惊蛇就得不偿失了。”
昭九轻啧了一声:“那你从哪来的勇气造反啊?”
云岚简直要怒目以对了:“难道不是你给我的勇气吗?”
“……”
第19章
元喻坐在座位上,一边看元蒙,一边又看了看昭九离去时冷漠决绝的身影,眼睛眯了眯,眼中神色复杂。
元陵跨步向前,走在她身旁,本来觉得十分气闷,也被她这句话说的嘴角微微弯了弯。
两人已至殿外,夜凉如水,chūn寒料峭,元陵将外面的披风解下来披在了昭九的肩上,又站在她身前替她系好了带子。
抬眼看她,见她脸色冷白,眼睛在黑夜里晶亮如星,含着笑意看着他,他的手微微一顿,又缓缓放下,心里涌上一股莫名的情绪。刚刚在大殿里那种气闷的感觉似乎又涌上一丝,这种情绪里面清清楚楚包含着的,是困惑,是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