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觉得庆幸,反正你会醒,但就算你不想理我,我也不知道了,我可以假装你不会怪我,这么一想,又很难过,原来我舍不得你,我想像你答应我的那样,永远也不离开你,就算你恨我,总好过我真的再也见不到你。”
“等我再见到你的时候,我却已经不记得你了,我只知道本能地喜欢你,把你留在身边,但是总是很不安,有时候也怀疑自己,我不记得你,我很难过。”
我们的人生这样的漫长,可我的喜欢却是这么的迫切,喜欢你又难过又心酸,却又无比高兴。
昭九的眼眶已经噙满湿意,将自己的两手相扣,回抱住了他。
最重要的是,我们都拼尽全力奔向对方,那些沉重的过去,那些短暂的分离,那些无奈与心酸,难过与悲哀,都将被埋在尘土里,而你已经回到我身边。
第94章
元陵的伤很快恢复,本来他就体质特殊,这样的伤既然不伤及心肺,也不过是皮外伤,只不过他为了多让昭九照顾他,才假装自己很虚弱,昭九也懒得拆穿他而已。
但既然伤好了,便要做做正事了。
当时燕绥以整个王宫为祭,为昭九聚魂,而王宫上万个怨灵,一直徘徊在王宫内,并未离开,直到后来沐青利用锁魂灯,将之引入幽冥谷,这上万怨灵就在幽冥谷待了两百年,两百年来,昭九每隔几日,便要chuī奏玉笛,为他们安魂,当时昭九说她无法渡化他们,确实是真的没有办法,解铃还须系铃人,如果要想渡化他们,还得燕绥自己来。
如今燕绥已经回来了,自然要将这件事了结。
若是从前的燕绥,此事必定也难有善终,毕竟当时确实是违逆天命,燕绥也死于天谴。
但冥冥之中真的是自有天意,元陵自小辅佐太子,从未想过要争皇位,只一心想助太子成就这安康盛世,替太子解决诸多事端,才能有太子终于承袭大统,而元陵也是为护太子才被一箭穿心,太子既是这盛世的主人,也是这盛世的守护者,元陵为之身死,也算是为守护这盛世而死,这样一来也就算尝了燕绥的债,如今的燕绥才不算是身怀罪责。
也只有这样gāngān净净的他,才能真的去渡化这些怨灵。
而要想渡化怨灵,需得燕绥亲自chuī奏安魂曲,每日子时,连着chuī奏七七四十九日,才能将这上万怨灵驱散。
此时元陵已经连着chuī奏十日了,每日子时,昭九都会陪他坐在竹林中,看他chuī奏安魂曲。
一开始那些怨灵似乎感觉到来人是燕绥,狂怒着嘶吼着,简直想化成人形将燕绥撕碎,但偏偏无法靠近燕绥,最开始几日不仅夜里温度骤降,连着白天也较平日里更为yīn森,夜里昭九坐在燕绥身边,只感觉四周的森寒之意裹挟着狂风席卷而来,若不是她体质特殊,简直难以抵抗。
后来就慢慢好一些了。
而随着时间的推进,这些怨灵也逐渐变得平息,每日里chuī起安魂曲,只听到周围风来来回回chuī过的声音,风中的那些似泣似怒的声音也逐渐消失,白日里的幽冥谷似乎比之前要稍微暖了一些,之前日光里总笼着一层yīn霾,如今也逐渐开朗,就连谷口的梅花也随之渐渐飘落。
直到最后一日,元陵坐在竹林中的大石块上,昭九轻倚着他,待chuī奏完安魂曲,元陵将手中玉笛还给了昭九。
此时风朗气清,抬头还能看见月亮,再无乌云遮蔽,月亮显得十分的皎洁,月光洒在二人身上,十分柔和,偶尔有风chuī过,也是轻缓至极。
幽冥谷荫蔽了两百年,终于在今日得见天光。
谷口的梅花已经落尽,连着梅枝也逐渐颓败,大有跟着梅花一同碾作尘泥的架势。
此间事已了,昭九再次带着元陵去见师父。
沐青脸上还是一片淡淡,但眼前的二人却不再是当日的模样。
沐青看着燕绥,他的神色较之以往更加生动,再不是那个一派冷清的天命之人,她面上神色虽无变化,心中却不无感慨,两百年了,他是终于回来了,又不由想到另外一人,可惜那人,如今却不知身在何方。
燕绥似看出她心中所想,淡淡开口:“人之身死,尚能转世,两百年,也许他也在等你呢?”
沐青神色微微动了一下。
是吗?
但是人就算是轮回,又如何能记得上一世的人,都说孟婆汤喝了就要忘却前尘,真的有孟婆吗?
两百年了,她一直不敢踏出一步,洛禾真的从未恨过她吗?也许他真的想要忘记她呢?
她不得不承认,她没有昭九的勇气。面对一个曾经的爱人,可惜这个人并不认识自己,如何不难过?而燕绥给自己留足了退路,他不可能真的愿意忘记昭九,就连他不记得她,他也能将所有的温情所有的爱意都留给这个人,在遇见她的时候,明明白白知道这就是他要的那个人。也许燕绥曾经伤害过昭九,可是元陵给她的,从来都是深情与挚爱,燕绥不可能允许自己再一次地伤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