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着可能是政务繁忙,时间还早,不着急,他也许还在勤政殿处理公务呢。
他将殿中烛火都熄灭,只留下桌边烛台上一支小小的蜡烛,散发着微弱的光芒,他平心静气地继续等,等到亥时,他还是没回来,他想可能是夜已深,回来的路上可能没看清,绕了一些路,没事,再等等。
于是又等到子时,他还是没回来。
玄明的心渐渐就冷了,他将脸埋在枕头里,还能闻到他身上熟悉的气息,他努力地平息着自己的气息,但只觉得怒气翻涌,压也压不下去。
他终于起身,不紧不慢地穿好自己的衣服,又不急不缓地去了勤政殿。
勤政殿里还灯火大盛,连门前的夜色都被冲淡了许多,他轻轻地推开了勤政殿的门。
玄清正坐在殿中的书桌旁,脸埋在桌子上,正趴在桌子上睡觉。
他将侍卫挥退,轻轻地走到他身旁,就要抱起他。
玄清却醒了。
有些迷糊的双眸慢慢睁开,见是他,也不惊讶,只道:“你来了。”
玄明脸色yīn冷,语气却十分温柔,道:“刚刚处理完政务?怎么不去chuáng上睡呢?”
说罢就要将他横抱起来,打算将他放到屏风后的小榻上。
玄清避开了他伸过来的手,缓了缓,才道:“不用了,我在等你。”
玄明笑了,脸色说不出的yīn寒,说:“巧了,我也一直在寝殿等你,你这是在等我过来接你?”
玄清看着他yīn寒的脸色,说不出的怅然,又无奈有悲痛,终于揉了揉眉心,轻吐出一口气,道:“玄明……我要成亲了。”
玄明一僵,脸色立马就变了,呆在了原地,他脸色一时不可置信,一时像bào风雨快要袭来般怒气冲冲就要喷薄而出,一时又像恨透了他似的咬牙切齿,玄清想,要是眼光能杀人,他现在已经被他撕成了两半。
玄明搭在他肩上的手渐渐收紧,像要捏碎他一样,面上还是一派冷笑:“哥哥,这个玩笑可不好笑。”
玄清却并未躲避他的目光,静静地看着他:“你清楚,这一天总要来的,我不可能一辈子不立皇后。”
这话像是戳到了玄明痛处,他脸上慢慢流露出痛苦,捏住他肩膀的手渐渐松了。
玄清目光清澈地看着他,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坚定:“玄明,我们是天底下最不可能的两个人,你这一辈子,只能是我的弟弟。”
玄明嘲讽地笑着,眼含痛意:“我可不是你的弟弟,你敢说你对我就只是兄弟之情?”
玄清倒是轻轻笑了笑,语气十分随意:“那不然呢?”
玄明定定地看着他,眼睛里都弥漫了一层淡淡的血气,脸色逐渐变得yīn寒狠戾,却嘲讽地笑了,过了好大一会儿,才慢慢地俯下身,轻轻地抱住了玄清,他的脸上带着嗜血的光芒,将脸靠在了他的肩颈处,在他耳廓处轻语,语气尽是沉痛:“不要娶旁人……玄清,你会后悔的。”
玄清恍若未闻,直到玄明走后,才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
隔日,玄清在大臣们再一次催着立后之时,终于拿出一道圣旨,将沈太傅孙女沈曼晨立为皇后,择日成婚。
大臣们欢呼雀跃,催了许久的皇后之位终于有了着落,终于有了国母,又为社稷稳固增添一份助力,简直比自己成亲还要开心。于是又哄闹着让钦天监择了个最近的日子,于这月初十成亲,也就是三天之后,可见大臣们迫切之心。
这沈曼晨自从在御花园被玄清那么哄了一通,回家之后思来想去,愈发觉得玄清清隽温柔,长得清秀,脾气也好,还会哄女孩子开心,哪像那个二殿下,长得好看是好看,但是太过白净,脾气又yīn晴不定,性格又难以捉摸,自己真是瞎了眼对他一见钟情。于是立马回头是岸,对玄清芳心暗许,这一许久许到了玄清登基,还在想着,后宫水深,宫妃众多,且不说玄清现在为了巩固权势要娶多少个妃子,也不一定就娶的到自己头上,就算真的要娶她,她还得考虑考虑,这把她愁的,从玄清登基了就一直愁。谁想到这渊王陛下自登基,一个未娶,这个也看不上那个也瞧不上,大有一辈子鳏寡孤独的架势,她心想,这得什么样的天仙才能嫁给他啊,眼光也忒高,于是又愁,一直就愁到了现在。圣旨传到家里的时候她还在愁云惨淡地思考婚嫁的意义,这一道圣旨,就把她传晕了,眼看着宫人一道道彩礼往府里搬,搬了一炷香的时间才堪堪结束,一时之间不知是该激动雀跃还是感慨自己痴情终有报还是感谢自己多年壮着胆子锲而不舍偷偷给他写情书,虽然他从未回过……
无论如何,三日之后就要嫁给自己的心上人,沈曼晨此时心里除了喜悦,压根儿也放不下别的情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