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她除了苦笑,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冷风也将这苦笑chuī散在了暗夜里,月亮躲进云彩,仿佛不忍心看这场迟到了许久的重逢。
工厂的大门虚掩着,张琪打开手电,架着□□,一步一步缓慢的走进工厂,头顶两盏昏huáng的灯在她进门之后起不到任何的作用。
不要说那两盏灯,就是张琪手里的手电,都没有任何效果,它只能形成一道笔直的光柱,看清光柱范围内的景象,对于其他,则一律照常淹没在黑暗之中。
工厂里漆黑一片,同时也静悄悄的,没有走动的声音,甚至没有呼吸声,就仿佛是一个巨大的铁盒子,把她罩在里面,让她喘不过气来。
工厂里面有些呛,手电的光照之内,也能看到有些灰尘漂浮在半空中,这里面大多是些货架,也并不知道之前是做什么的,能看到的东西实在有限,张琪也不敢紧盯着看,以免一会儿突然发生点儿什么,自己的眼睛一时间受不了黑暗。
“邢墨?”张琪叫了一声,里面传出了自己的回音,就好像这里根本没有人一样,张琪都有点儿怀疑是不是自己走错了,怎么能这么安静呢?还是邢墨把自己诓进来,又让布控的军警退后,趁着这个时候溜了?
这不像他,她就算是溜,也是光明正大的溜,绝对不会折腾自己这一趟的……
她刚刚想到这里,脖子上就冷不防被什么虫子咬了一下,张琪歪了歪脑袋,觉得不怎么疼,倒是痒的厉害,正想用手去掸一掸,膝盖就开始发麻了,很快,整个人就支撑不住,摔到了地上。
倒地的一瞬间,工厂内亮起了几盏灯,张琪的心猛地一沉,她知道事情不太好,脖子上应该是被什么扎了,很有可能是麻醉甚至是剧毒,因为此刻的她,身体已经一丁点儿都动不了了,只有眼睛还能继续打量着周围。
和她在手电的光芒下看到的没有什么差别,的确是堆满了货架的工厂,的确是灰尘满天,但此刻,已经不是静谧无声了,远远的张琪似乎听到了一阵脚步声,只是她实在没有办法转过头,就连勾一勾手握紧□□的力气,她都没有。
脚步声越来越近,一直到头顶的光背挡住,一个人呆着口罩,低着头看着张琪,那双眼睛她认得,那是邢墨,就是邢墨。
她长了一下嘴,想说话,但是声音发不出来,甚至所谓的张嘴,也不过就是嘴唇动了几下,更要命的是,一阵阵困意袭来,她的眼睛有些要睁不开了。
她真的很想睡一觉,就像是以前每一个训练到jīng疲力尽的夜晚,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倒在chuáng上,甚至连起身脱掉负重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有眼皮不顾一切的想要合在一起。
“你不是一直在找我吗?今天成全了你。”
张琪的眼睛都闭上了,耳边隐约间听到这样一句话,她这才恍惚想到自己是来这里见邢墨的,赶紧费力的睁开眼睛,能看到的,只是挂在天花板上的灯,一个一个向后移动过去。
不,准确的说,是有人在拖着自己向前走,是邢墨吗?她要杀了自己?她终于还是要杀了自己?这些天的挣扎与不忍,看起来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了?
张琪想问问邢墨,她有太多话想说了,可她能做的只有睁开和闭上眼睛,其他一切,都是徒劳。
“你以为你和血蚺见面我不知道吗?”邢墨的声音因为疲累有些气喘吁吁,但这并没有使她停下来:“我就在你们头顶上,张琪,你自己当兵的时候就不怎么样,带出来的兵也都是出来送死的。”
“你们中国那句古语怎么说,兵不好只是一个不好,将军不好,整个军营都不会好。”
邢墨也许是太累的,不得不停下来休息了一下,张琪的心里翻了个白眼,心想那叫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这个二货。
她心里还没有吐槽完,身体就一个剧烈的震动,像是掉到了一个什么地方,她使劲儿的往周围瞧,但是什么也看不到。
“记不记得演习的时候,我在红队,你就追到红队,我在蓝队,你就追到蓝队,你说你总跟着我gān什么?”
“既然你这么愿意跟着我,那么就一直和我在一起吧。”
张琪看清楚自己被邢墨拖到了一个巨大的坑里,此刻的她正站在上面,拍着手里的灰,低头看着自己,然后拉下了口罩。
“去死吧张琪。”
“欢迎归队。”
张琪还没有仔细去看邢墨那双眼睛,就听到刺耳的吱哑声,自己的视线里,一个合金色的铁盖子,正慢慢的将自己笼罩、覆盖。
严丝合缝的巨大铁盒,像是给张琪量身定做的棺材,将她牢牢封死在里面,甚至一丝空气,都钻不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