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易用手在自己的嘴前面,做了个拉拉锁的动作,然后又横起手掌,做了个杀头的动作,路秦立刻就领会到了他的意思,坐下来找张昀泽算账:“你怎么回事?今天不是我师哥请我吃饭吗?”
“是我请时寸吃饭。”昀泽的目光落在茶汤上,波澜不惊,他看上去就像是在和路秦聊家常一样,也像是之前的很多事,都没有发生过:“我们约好了这个时间在这里吃饭的。”
路秦愣了一下,好像想到了什么:“他骗我?”
说完,他见昀泽抬眼看了自己一眼,然后又笑起来,就更加确认了这件事:“时寸现在可以啊,都会玩儿手段套路我了……”
“没必要生气。”昀泽泡好了第一盏茶,自然是送到了路秦面前,拿起手巾擦了擦手:“我不是也被骗来了吗。”
他说道这里,忽然想起昨天修易的话,将刚刚拿起来的沸水又放下,费解的看着路秦:“你不想问我点儿别的吗?比如……我怎么没死?”
路秦端起茶盏,在面前晃了三晃,听到他这话又放下了,心里觉得好笑,可脸上却风轻云淡:“我知道你没死啊。”
这下轮到昀泽惊讶了,他没想到路秦居然知道自己还活着,还真是小看他了:“你怎么知道,我活着呢?”
“祸害遗千年啊。”路秦仰着脸,张口便损了昀泽一句,见他脸色不好看,觉得非常满意,端起茶来抿了一口,才正经回答:“911把你带走之后,我也被送到医院住了两天,出院的时候去找你,可大夫说,你已经走了。”
路秦后面的话,昀泽没怎么放在心上,只是听了前面那句,心里有些失落:“那……你怎么不找我了。”
路秦没有马上回答,他看着昀泽,像是在给昀泽时间自己想这个问题,也像是在审视面前坐着的这个人,等时间抻的足够长了,等张昀泽的那种吃的定自己的心思一点点消磨没了,他才回答:“我为什么要找你?”
“结婚也不是非你张昀泽不可了,事业上我也算拿过国际奖项的人了,人身安全上新港传媒现在投入到我身上的安保占据了全公司的百分之六十,我为什么要找你?”路秦反问了一句,也有些气急败坏的意思:“你讲的从今往后各凭本事嘛……”
说话间,路秦早已把口罩摘了下来,现在他的声音提起来,难免会引人侧目,昀泽叫了一下服务员,让清场打烊,他则专心泡茶,待人走的差不多了,却也没想到自己该回答什么。
他们站在一起,他总是说不过他的,也许是心里还存着亏欠,越是争吵,他就越不愿出言伤他。
他这一辈子都在用话来伤人、诛心。却也在新港传媒那次的争吵里,被路秦一句三生有幸伤的彻底,所以才说出了那样的话,现在看起来,一切竟都像是报应了。
动心了就输了,他和路秦这场战争,最后还是落得个两败俱伤。
想着,就没由头的叹气:“并不是所有的一见如故,都是三生有幸。”
路秦也没想到他把这句话端出来对付自己,顿时就没了声音,怂兮兮的堆在椅子上喝茶。
可喝了两口,突然发现自己根本没必要心虚啊,怎么,这世间爱上一个人是没有错的,不爱一个人就有错了吗。
对,他不爱他了,路秦挺了挺后背,可目光落在昀泽的身上,见他低眉垂目的煮茶,动作熟练顺畅,气质温润儒雅,又开始后悔了那句那定主意的不爱:“算了,一抵一消,半斤八两。”
昀泽抬眼,目光里含着三分的笑意,他当然知道,无论路秦说什么,怎么说,他们之间的感情都不会轻而易举的消失,如果那是那么容易就变质的感情,他们两个,任谁都不会是如今这个láng狈的样子。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路秦这面举了白旗,当然要在另外一面把这个亏找回来,论和张昀泽吵架,天底下就没有能比得过他的:“话说回来,我也有个问题问张老师,那你就不找一找我的吗?”
“我在等你找我啊。”张昀泽向前倾着身子,脸上的得意,和路秦的如出一辙,果然人在一起久了,是会越来越像的。
虽然他们分别的时间多,可那颗心,倒是从来没有分开过。
“要点儿脸吧!”路秦几乎要把手里的茶泼过去了,可刚抬起手腕,就听到了昀泽的声音。
“找不找的,又有什么要紧的呢,上天终归会有一天,把你重新送到我面前的。”
“这就是我的命。”
☆、辛苦
说这话的,是端着茶盏的路秦,他明白张昀泽要说什么,也明白他的感受,此刻,他们虽然站在对立面,可心里的感觉,确实一样的,坐在对面的,是又爱又恨有恩有仇的人,他们都看得清对方,看不清自己,这许多年qiáng争来的朝夕,都没有一个好结果,所以路秦能怎么样,只能不争了,不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