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嫁给我!”这四个字,崔知真是脱口而出。秀风听了,指尖不由地触了一下。
崔知稍一停顿,又慢慢解释:“这样你就是崔家的媳妇,自然受得保护!”只是话音落后,他立即又愧色满满地低下了头。
秀风见状,傻呵呵地笑道:“还能有这种好事儿?天上真的会掉馅饼?这算是……因祸得福?是这个词儿吧?”
崔知滞滞地抬头看她,见她笑得灿烂,自己也轻轻一笑,点了点头。
可秀风的笑容很快又苦涩了下来:“只是……哎呀,我也知道你是好心。只是,其实,倒也不必……不必如此的。”
gān涩的笑只会显得更尴尬,秀风想将自己的手抽回来,却不想崔知握得更紧了。将她的手按在了自己的心口上,崔知是半跪着,用一种几乎是乞求的眼神问着最卑微的问题:“你是……不愿意吗?”
“怎么会?我巴不得的,我做梦都想嫁给你!从小就是!”
不得不说,秀风心里美极了。即便此时此地被用来表明心迹十分怪里怪气,但她担心再拖下去就没时间了。
“我喜欢你,崔知哥哥。是因为喜欢你,才想嫁给你。而且从小就想,梦寐以求。”
她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崔知,毫无女子的羞涩,是生怕错过崔知脸上任何一个表情的变化:“但我不希望你是因为jiāo情,因为想救我,才勉qiáng娶我的。”
崔知淡淡而笑:“我想娶你的心,一定比你想嫁给我的心,萌生的更早,也……更qiáng烈。”
秀风的眼睛亮了,如果不是面前隔着一道木栅,她一定会一头扎进崔知的怀里,然后把自己揉碎在里面。想来这样确实太主动了,但她却也想不出别的行为举止来表述她此刻的心情。
然而,这道木栅所阻拦下的不只是她的拥抱,更是她不切实际的梦想。
她必须面对现实,这也是崔知不得不面对的现实:“可是……崔知哥哥,丹书铁券……现在的定安侯,能给你吗?”
这个现实,她后悔戳破了。刚一说完,她就立马反握住了崔知的手,连连宽慰:“哥,崔哥哥,有些事情……既然已经如此了,又过去了那么久,咱就别想了!”
崔知却轻轻地松开了她的手,垂下了头。秀风连忙说:“你别这样,这事儿从来都不怪你。”
崔知的嘴角勾着一抹笑意,可说出的话却冷飕中透着恨:“我才是崔氏一门的嫡系子孙,我才是应该世袭爵位的那一个。崔明朗,一个庶子,当年不过是仗着年纪和势力,欺我年幼寡助,bī我放弃了本该属于我的东西。如今我已弱冠,早就该拿回来了。况且,要救秀风你,我也必须拿回来!”
秀风很为难,甚至感到了害怕。她争qiáng好胜,却唯独在崔知身上愿意委曲求全。她脑袋不够灵光,但也知道争权夺利背后的危险。
她连忙摇了摇头,满脸恳切,很认真地说:“崔哥哥,不能的,咱不要这样。你久不在京城,很多事情你不知道。现在的定安侯,有权有势有地位,国主对他倚重有加,家里门客食客不计其数。你现在让他把爵位还给你,根本不可能。而且……秀风也知道自己说话不中听,但你在这儿人生地不熟,身子又弱,我困在这里也不能保护你,所以……所以你若意气用事,怕是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崔知静静地听着,淡漠的表情,冷肃的目光,让他看起来无比的孤独。
秀风看着心疼,却还要咬着牙继续说:“你能来看我,我真的心满意足,我开心的不得了,我觉得这就够了。不求别的,秀风只求崔知哥哥你能平平安安的……回平城去吧。”
崔知沉默了片刻,叹了口气站起身来,缓缓说道:“秀风,若你不能平安,我平安又有什么意思?”他这声甚是苍凉,听得秀风刨心挖腑般的疼。
她也随着站了起来,还不等开口,便听崔知截口说道:“无需多言了。该怎么做,崔知心里明白。秀风,你等我就好,我接你出来,做新娘。”
崔知这么说,秀风只有默然无语。一对有情人,相隔在木栅的两侧,无法拥抱,只能靠着jiāo握住的双手来感受彼此的温度。
然而即便有再多的恋恋不舍,崔知总还是要离开的。而他刚刚离开,秀风立即就后悔了。她没好过权,但她见过好权者。崔明朗当初能争权,又怎么可能等崔知成年之后再还权呢?然而即便秀风再后悔再担心又有什么用?她自己也不过是一只笼中待宰的小鸟儿罢了。
说到鸟儿,也是怪了,真是想啥来啥。秀风正托着下巴发呆,窗外突然传来了一阵“扑扑”声,像是大禽在煽动翅膀。秀风抬眸一看,一个小瓷瓶从窗口丢了进来。她一步跃上,抓住了窗户的木栏,正见左勖的那头白色海东青展翅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