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小蹄子,我非打死你不可!”
秀风抬手作势要打,簇簇忙玩闹着躲闪,衣摆正扫到了放在桌上的瓷罐。崔知见势故意伸脚一勾桌角,方桌一滑,就听“啪”的一声,瓷罐脆地,四分五裂。
秀风闻声一看,立即心头滴血:“我的天青瓷。”
簇簇只以为自己是罪魁,但由于平日里也没少脆东西,心里倒也不怕,只是忙冲秀风傻兮兮地笑了笑。
低头认错是必须的,然而她话还没说出口,思绪却猛得一转,呆呆地说:“我走的时候没见桌上还有这个啊。”
她蹲上前来,从地上拿起一片瞧了瞧:“这是咱家的么?我怎么没见过!上面是什么啊,还黏黏的,是粥么?”
秀风瞥了一眼崔知,然后指着簇簇一声呵斥:“不是咱家的还能是谁的?你啊你,自己放的东西都记不住,我看也要吃些好东西补补脑了!还愣着gān嘛?还不快拿笤帚扫了去?”
簇簇也没多想,只“哦”了一声就起身往屏风后面钻。秀风吓得差点没从chuáng上跌下来:“停!站住!”
簇簇忙回身去扶她,而她一把就死拽住簇簇的手:“你去那儿gān嘛?”
簇簇疑惑丛生,指了指墙角:“拿簸箕和扫帚啊,不是您让我扫碎片的么?”
“不用扫了,不急不急!”秀风也不准备说理由了,反正拽住簇簇就成,她心下惴惴,她累。
一直沉默的崔知却将托盘放在了方桌上,淡淡地说:“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秀风眼放光彩,一口气松了一半,正欲点头,不想簇簇却抢先挽留:“崔公子才刚来就要走?是不是簇簇扰了你与小姐谈心?您别走,要走也是簇簇走!”
她说着要起身,可秀风却没撒手。
要说秀风虽然巴不得她赶紧走,却更担心她临走时会执着着顺手把地给扫了。
秀风想得倒单纯,可此刻间她挽住了簇簇,行动之外的意思便是在撵崔知。簇簇都感觉出来了,一脸疑惑地看她,崔知哪有继续厚脸皮逗留的道理。
他摇了摇头,侧眸看着秀风,口吻已经冷淡到了冷漠:“瞧见你安好我便放心了。你好生养着,我还会在京城里呆上一段时间,等你愿意见我了,再来找我吧。”
“崔公子这话是什么意思?小姐怎会不想见您?她若不想,又怎会让我去请您?”
秀风有些出神,毕竟她现在满脑子都在想着屏风,却也在心里下意识地嘀咕了一句:“我也没要你去请,只说让你去说明原由。”
崔知见秀风沉默不语,涩涩地笑了笑,拱手告辞。簇簇急着起身想再说些什么,而秀风这次却撒了手,很自然地说:“诶正好,你去帮我送送崔哥哥。”
簇簇都呆了,才刚站起来一半,只半弓着身子就定格住了。崔知也停了脚步,一口气卡在胸口,差点没bī出血来。可他不习惯表现出来,极限了也只是蹙着眉头回看秀风。
一下子聚集了屋里两个人的目光,秀风却还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她一脸混沌地说:“我知道应该自己送,但我现在不是没什么力气下chuáng么。下次,下次我一定亲自送。”
崔知的脸都塌了,轻哼了一声,什么也没说就快步出门而去。簇簇懵懂的回看秀风,秀风更是一脸无辜,只是想当然地推了推她:“快去送啊!”
簇簇傻傻的服从,带着满脑袋的混沌,追出门去。
等这两人都从这屋里消失了,秀风总算松了一口气,侧头看向身后:“滚出来吧!”
左勖满眼笑意,一脸赞叹地走了出来。踢开chuáng前的碎片,二话不说先向秀风躬身行了一礼。
而秀风自己就领会出了这一拜的意义,登时还有些自傲:“不必谢了,全当是我赔你那个天青瓷,咱俩两清。”
“两清不得。”左勖特诚恳,甚至还有些大义凛然:“瓷罐我已答应送与你,那便是你的了。怎能再以你的东西来两清你对我的掩护?”
“这话倒也蛮有道理。那就是你欠我的。”她是第一次,至少是有记忆以来的第一次,生出了占人便宜也不错的想法。
“有欠有还。”左勖从怀里掏出一本书递了过来:“这只当是利息,给你在这段日子里解闷。”
秀风接过来瞟了一眼,上面也没个书名。她又随便翻了两页,都没垂眼瞧上一瞧就随口问了句:“这是什么?”
“闲书而已,你若实在闷得慌不免一看,不闷的话也就罢了。”
秀风正想细翻翻,就听他也要告辞:“好了,热闹散了,我也该走了。”
“你怎么走?”
左勖故意开玩笑:“小花儿去送崔公子了,我又没人送,当然是自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