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你是不是jian细,我确定不了。既然你不肯说,我只能宁肯错杀,不能漏放了!”秀风的态度很坚决,一边说着,手上的动作也没停。
左勖似嗔似笑:“可你爬过来有什么用?你应该很清楚,你根本打不过我!”
秀风不卑不亢:“也许你觉得我很愚蠢,但这是我的忠君之道!”
左勖不由一愣,略微侧了侧头,余光瞥到了秀风那只还在坚持不懈的小手。
他回过头来长叹了一声:“我寄居你北冥不假,但我不是jian细。先前也好,此刻也罢,我都只是用最妥帖的方式脱险而已。前几日我确实是借小白向南诏报信,但……家书而已,伤不到你们北冥一兵一卒。”
他的话很虚很空也很乱,像是把很长的一段话qiáng行压缩后的结果。许是担心秀风听不懂亦或者听懂了也不信,他用更坚定的口吻换了另一个角度:“在你看来,我可能不够忠诚,但我自认为……人性尚在。林将军对我很好,虽然只有短短几个月的相处,他却给予了我从未感受过的信任,说是知遇之恩也不为过。所以我至少不会趁他不在,折他后翼!”
他回身蹲了下来,透着那块空洞,与秀风四目相对。秀风沉默了,血迹斑斑的小手也缩了回去。她有些犹豫,声音中还参杂着极为难得的胆怯:“我……能相信你么?”
左勖笑道:“或许你可以选择去相信林将军的人格魅力!”
“这……我哥确实挺好的。”秀风静默了片刻,突然一声嗤笑:“你该不会是暗恋我哥吧?”
她还真是很容易选择相信,只是脑回路转的太快,有些刹不住闸了。此话一出口,瞬间堵得左勖接不话来。而正是这个迟疑,让秀风更加坚定了这是她猜想的认证。
还以为她的反应会是捧腹大笑,不想却是很正经地说:“你千万别!你一定会受伤的!我哥他有喜欢的人,我是有嫂子的。即便还没过门,但已有婚约,成婚是迟早的事儿!”
一股火,瞬间从左勖的心头窜了上来,即刻蔓延了全身。他嗓子疼,灼烧,他不想说话,他捞起地上的稻草,一把将洞口塞住了。
可秀风还在隔壁真诚地劝诫:“你别恼羞成怒啊,面对现实……要知道,天涯何处无芳草啊!”
左勖气得又往洞里多塞了一把稻草,秀风被逗得“咯咯”而笑。可笑着笑着,她的心头猛然一酸。抬眸望向天窗,她的脑海中浮出了一个模糊的身影,明明在向她走来,却越来越模糊。她知道是谁,所以有所思的吟了一句:“我有所念人,隔在远远乡。”
这本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左勖甚至都没听清她说了什么,可她却急忙此地无银的掩饰:“文王拘而演《周易》,仲尼厄而作《chūn秋》。我脑袋里没货,肚子里没墨水,作不得原创,只能胡诌几句前人诗词。”
左勖自是没明白她的意思,却也什么都没问,亦回眸望向了天际。相隔一面墙,也算与秀风同赏了一片月。
正在这股伤chūn悲秋的笼罩中,一夜而过。伴着第八天的太阳升起时,牢里迎来了一队宫人,径直进了左勖的囚室。
得益于前些日子的努力,秀风至少不用再去扒拉栅栏向隔壁张望了。悄悄地取下那块活动的砖块,她捂着嘴,屏着呼吸向里面洞察。啥还没瞅见呢,先听到的都是些赔好的笑声,而紧接着左勖就在宫人的引领下走出了牢门。
秀风赶忙把洞口塞住,跑到栅栏前,正迎上了他们。
“你真的没事儿了?”秀风脸上的笑是发自真心的。
左勖轻轻点头,垂眸时看到了她血污的手指,忙避开了眼神。
秀风见宫人没有给她开门的意思,便明白了自己不在赦免范围之内。她涩涩地笑了笑:“没事儿就好!”
左勖亦是轻轻点了点头。
宫人陪着笑脸催着左勖离开,秀风忙说:“左将军!如果有可能的话,有朝一日,帮我喊声冤!”
左勖重新凝注着她,却并没有像先前那样轻轻点头,而是问了一句很莫名的话:“我记得秀风姑娘说过……对左某的感情……并没有到宁死也要讨厌的地步,对吗?”
“哈?”秀风没听懂:“啥玩意?”
左勖却并没有纠结在这个答案上,点了点头,转身跟着宫人离开了。
秀风脑袋里的雾水已经快溢出来了,然而空空的牢房,她成了唯一的承包户,即便有再多的疑惑也无从问解了。她扒拉着栅栏,望着左勖离开的方向,心里的感觉竟有点像是……舍不得。
左勖在宫人们恭谦的引领下终于跨出了监牢的大门。清晨的阳光并不刺眼,但他还是下意识抬手挡了挡。宫人见状直陪笑,左勖也友好地用微笑回应。而就在他将手放下来的一刻,不起眼的角落里,一个狱卒打扮的人吸引了他的注意,却也同时避开了他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