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勖含着笑,手指上转着一条扰了秀风昏梦的流苏。
秀风轻呵了一声,歪头又要睡。可转念一想,自己没道理放着亲哥和情郎不去梦,而去梦左勖。
她又把头侧了回来,正逮住了左勖拿着流苏又要来扰她。她两眼一瞪,左勖笑道:“不好,被抓现形了。”
秀风那两弯柳梢眉都快蹙成剑眉了:“你怎么来了?”
左勖一笑,秀风忙半撑了撑身子:“不是说以后都不来了么!”
“完了完了。”左勖啧啧了两声,耸了耸肩:“看来左某在秀风姑娘的心中又添了一条不够信守承诺的罪名。”
秀风的眉头更蹙了一分,qiáng撑着要坐起来,左勖忙将枕头垫在了她的背后。她靠实在了,眼珠波波澜澜地盯着左勖打转。
左勖见她两腮都没了血色,心中不由地沉了沉。想自己让她装病,真就只是随口的那么一说,目的无非是赌着当时的一口气。而自己那没道理的一嘴任性,却将她折磨成了这个样子。
他敛去了面上的笑容,很郑重地说:“往来总听说女子比男子守信重诺,我只当是个偏见笑话。如今你我一相对比,算是把这句话砸瓷实了。只是咱说好了是装病,你却怎么把自己bī成这样了?”
“你不总是我是笨蛋么?当然这是你对我的歧视!可我也担心自己装得不够像,倘若露了马脚坏了事,那又是麻烦。索性不如一竿子到底,我心里也没那么虚。”
“心倒是不虚了,可你这身子……”
“我又没真病!”秀风先把话劫住,再慢悠悠地说:“就是有点儿饿。”
左勖摇头叹了叹:“可我担心你会饿坏了脑子!”
“脑子还能饿坏?”秀风嘲讽一笑,后又回过味儿来,立即凶了他一眼:“你怎么又出口伤我!故意挑我现在没力气,不能打你是么?”
不等左勖回答,她又拐了话题急问:“退婚的事情还要多久才能成啊?我知道不该催,但我也怕自己哪天真饿死了。”
“就是怕你会饿死,我今儿才会来!”左勖说着从腰里取出了一个小瓷瓶递了过来。
秀风懒得伸手去接,只是歪头扫了一眼:“这瓶子我已有了一个,就是先前被你拿来装金疮药的。我觉得好看,就把药腾了出去,留了瓶子在屋里当个摆件。”
她向梳妆台递了个眼神:“瞧,就放那儿呢!你去把这个也放旁边,如此刚好能凑成一对儿!”
左勖笑出声来,秀风努嘴怒了他一眼。
“先不急着配对,这是拿来救你饿死的灵药!”
“饥饿还有药能救?”
她当然不信,又不是真把脑子饿坏了。但她还是下意识地伸手去接那小瓷瓶,可左勖却将瓷瓶又收回了掌心。
秀风歪靠回枕头上,嗤笑一声:“险些上了你的当。我若伸手去夺,你定骂我是笨蛋。饥饿若有药能救,世间又何来饿殍?”
左勖又笑了起来。
“被拆穿了还笑?”
“我这药救不了饿殍,却真的能救你!”
他说着一倾身,秀风忙配合着侧来了耳朵。
“实话告诉你,这是一瓶……”他拿腔作势故意停顿,秀风拿眼神来催,他才又压低了声线:“这是一瓶……毒药!”
秀风猛得怵了一下,下意识向chuáng内侧了侧。
她乌溜溜的眼珠紧盯住左勖,又滴溜溜的上下拨动,像是要把他照出原型来:“你什么妖孽啊?咱俩什么冤什么仇你非要我死?即便真要我死,你也应该偷偷下毒啊,哪有这么光明正大的?”
“又不是每种毒药都能把人毒死!”
他叹了叹展开掌心,拿着小瓷瓶在秀风眼前晃了晃:“简单来说这药有……扬人心脉的作用。服了之后保管你的脉象心跳全乱套,如此蒙混一两个把脉的太医,绰绰有余。回头等人一走,你躺chuáng上睡一觉,再醒来就没事儿了!”
秀风大眼呼呼闪闪,光芒四she:“真的假的?这么神奇?”
“就是这么神奇!”
左勖口吻特别坚定,活像那些溜街推销包治百病膏药的卖货郎。
“即日起你就正常吃饭,万一有人来监察你的病情,你仰脖子一喝,立即见效。如此说来,这是不是救你饥饿的灵药?”
“这么说的话……那自然是!”秀风滞滞地点了点头,后又满腹疑虑地摇了摇头:“只是我不相信真有这种东西!”
“咱俩是合作关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骗你于我何益?”
秀风略一思忖:“倒也是!”
她又想到了什么,笑容像开了口的蜜瓜。展开手,将五指冲向左勖:“而且你之前给我的金疮药真的很神奇。看,连疤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