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午后,北洛难得悠闲地拎着一壶酒逛到玄戈面前。“小爷亲手酿的桂花酒,赏你了。”
玄戈接过酒壶,讶异道:“你还会酿酒?”
北洛摆出这不算什么的表情,眼神却亮晶晶的,一副求表扬的模样:“以前在山里学的,只是拿桂花酿还是头一遭,你尝尝。”
午后无事,小酌几杯也未为不可,玄戈于是欣然应约。
两人拍开泥封,倒出两杯琥珀色的酒液,酒香醇厚悠长,一股扑鼻的桂花香,入口却清冽甘甜,香气久久萦绕齿间。
玄戈本想赞一句好酒,视线却开始模糊,他蹙起眉,却怎么都抵抗不了越来越沉重的意识,在合上眼帘之前,他看见北洛心虚地移开视线,不敢与他对视。
玄戈顿时了然。
某个小家伙长本事了。
北洛接住玄戈软倒的身子,看见兄长全无意识地靠在自己怀里,竟一时觉得有些新奇。
淡色的唇瓣因为沾上酒液变得湿润而鲜艳,北洛摩挲了几下,几乎是鬼迷心窍地,把自己的唇印了上去。
舌尖舔过齿列,轻易地撬开牙关,顿时只觉桂芳扑鼻,酒香盈口,沁醉心脾。
北洛松开他,舔了舔嘴唇,仍有些意犹未尽。
正想再度吻上去时,却被一声咳嗽打断了。
岚相面无表情,状似对眼前发生的事视若不见,只是冷声催促道:“你想磨蹭到什么时候?”
北洛呆愣当场,正尴尬的时候,岚相已经转过身去:“给你半柱香时间。”
合门的声音传来,吱呀一声,北洛耳尖微红,搂住他哥的手不自觉地抖了一下。
屏风后面就是一张木榻,分明不过数十步的距离,北洛抱着他哥却走得很慢,几乎不愿意这段路就此走完。
他总算知道玄戈先前为何一有机会就喜欢抱他,因为心上人躺在臂弯里的感觉实在太好,自己在这一刻变成他的全部世界、他所有的倚靠与支撑,这种掌控感与力量感让人近乎迷失在以为自己无所不能的眩晕里,难以自拔。
替他哥盖上毯子,北洛却不敢多看一眼,他深吸一口气,毅然转身离去。
北洛刚一出门,就听一直守在门口的岚相冷哼道:“动作挺快的。”
北洛红着耳朵,压低声音咬牙道:“我又没做什么。”
岚相正想习惯性地与他针锋相对,就见北洛忽然顿悟了一般,立即抬手指向门内:“当心,想想你现在谈论的是谁。”
岚相果然一副被拿捏住软肋的模样,只能皱着眉低声催促道:“还不快走。”
送北洛出宫时,岚相扫了眼他的装束,特意提醒道:“把这块玉珏收好。”
北洛想起财不外露的江湖名言,觉得岚相的提醒有几分道理,便一把扯下腰间玉珏,藏进怀里。
北洛忽然道:“对了,我一直想问,为何你的武功恢复得这么快?我就不知为何,练剑一直不得要领,连玄戈也说没有办法。”
岚相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蓦然脱口而出:“殿下是身在山中不知山。”
北洛一愣,正要细究。岚相自知失言,赶紧闭口不答,只是冷冷横了他一眼:“到城门了,接下来的路我就不送了。”
北洛骑在马上谢过,两人就此告别。
北洛的药下得极有分寸,第二日清晨,玄戈便从榻上悠然醒转。
他起身唤道:“甲。”
暗卫从yīn影中现身,跪在君王面前。
玄戈皱眉,出神似的直盯了他好一会,把后者盯到脊背发寒,方才收回视线。
他已经意识到,北洛这次能顺利出逃,自己身边的这些心腹功不可没,就算没有明着帮忙,起码也采取了视而不见的态度。于是才有此一言。
甲心神一松,他知道若皇上不似他表现出的那般相信怀王殿下,甚至哪怕只要有一丝疑虑,以玄戈的心性,都会让他们这些人从此万劫不复。
玄戈挥了挥手,甲如释重负,立即纵身消失不见。
屋内,帝王揉了揉额角,感到脑袋还未从眩晕中恢复过来,不由冷哼道:“能耐了。”
第35章
残月如初月,新秋似旧秋。
北风凄厉,天鹿城的深秋夜里已能觉出几分冬日的严寒。暗卫们扯紧领口,蹲在屋檐上百无聊赖地看月亮在云影中进进出出,其中一个忽然被同伴的胳膊肘捅了下,两人一起看下去,见一白衣男子正沿着宫中甬道疾步行来,他抬头瞥了眼大咧咧蹲在明处的暗卫们,随即收回视线,面上毫无表情。
是岚相大人。
暗卫们顿时报以同情的目光,大半夜被宣召觐见,还多半与怀王殿下有关,怎么想都很惨。
待岚相的身影消失,有好事者扭头看向一个照不到月光的漆黑角落,那里站着甲。甲身为内廷天字房暗卫中的领头人物,平日里皆随侍在皇帝身侧,偶尔出现在他们面前也是发号施令的角色。似夜间执勤这种顶着风霜雨露还受冻的活,估计是头一遭gā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