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4章计划有变
次日清晨，外面下了一夜的大雪，整个天地白茫茫的一片。
推开窗户，一股寒气迎面而来，顾衣冷的缩回了手。
顾衣第一次在塞外见到这么大的雪，整个天地，白茫茫的一片，四处被大雪掩盖，看不到人家。
大雪封路，根本无法如昨晚计划一般启程前去徐州。
听着客栈大堂上熙熙攘攘的人声，有祁人的、也有外族人的，十分热闹。
此处虽然偏僻，但是却是大祁与外族人聚集的地方，人来人往。
顾衣正看着外面怔怔出神的时候，谢蕴端着早饭上来了。
外面鱼龙混杂，为了安全起见，谢蕴没让顾衣下楼。
一碗清淡的白米粥，再加上一碟子酱菜，还有几个干硬的馒头。
谢蕴道：“边陲小镇，饮食自然比不得长安那般精致。”
他是知道，虽然顾衣在顾家并不怎么受宠，但是吃穿用度，却都是顶好的。
“我没关系的，倒是带着我，一路给你添麻烦了。”顾衣清浅的笑了笑道。
她不是不知道，此处属于北方，早膳用的都是面条之类的。谢蕴能够找到清粥，想来是费了一番功夫的。
见着她这般拘谨客气的样子，谢蕴眼神闪了闪，最终到底也没说什么。
馒头干硬，那一小碟子的咸菜也咸的难以入口，味道实在是说不上来好。但是顾衣却不是矫情的性子，这样的时候，容不得她挑剔。
将那馒头浸泡在米粥中，咸菜用茶水冲着，倒也能入口。
天气寒冷，喝上一口热粥冻僵的四肢仿佛都回暖了。
谢蕴看着她熟练的扳着馒头泡在稀饭中的样子，神色微微的怔了怔。
眼前的少女，在谢蕴的印象中，应当是侯门中的金枝玉叶，锦衣玉食。但是这一路颠簸，她丝毫没有一句怨言。
似乎于她而言，她能够拥有最好的，也能够适应最坏的，无论处于什么样的环境，都能够活下去。
此时门外一阵喧哗声，谢蕴进来的时候只将门虚掩上的，这一行人进来带来风雪，正好将虚掩的门给刮开了。
这一行人做商旅的装扮，各个络腮胡须，身材魁梧，不像是大祁人，似乎是外族人。
顾衣的目光落在他们穿的靴子上，这些人似乎是连夜赶路，脚上沾了黄泥，顾衣眼尖，他们的衣摆上还沾染了铁锈的颜色——是血迹！
而与此同时，那些人敏锐的察觉到了顾衣打量，一道鹰一般的目光看向了虚掩的门内，不期然看见的是一个年轻俊俏的小公子。
为首的那个黑衣汉子眼中闪过了一丝惊艳——未曾想到在此处竟然遇见这般清秀的男子。
谢蕴将被风吹开的门关上，顾衣收回打量的视线的同时，感受到一阵不善的目光盯着自己，只觉得颈后发凉，不由得“嘶”了一声。
而听那动静，那些人就住在他们的隔壁！
谁又会一大清早了前来投宿，外面风雪大，难以行路。那些人，若是普通的商人，那又是从何处而来呢？
谢蕴见状低声问道：“怎么了？”
顾衣摇摇头，将自己方才的发现同谢蕴道：“那些人，似乎是南夷的军人。”
虽然那些人衣着是普通的商人打扮，但是靴子都是用上好的牛皮做成，防水防雪，便于赶路，而那深深的靴筒里面，可以藏短刀，这正是南夷军队的装扮。
谢蕴闻言皱眉道：“昨夜来投宿的有不少江湖人，看来连此处都不太平静。”
顾衣咬着筷子，十分不解：“若单单是为了李离，为何弄出这般大的动静？是南夷国中，出了什么事情不成？”
“今日我在客栈问了掌柜的，说是南夷王病重，国师也不见了踪迹。莫非这些人聚集在此，是与此事有关？”谢蕴道。
南夷国师......
她记得，南夷王室权利形同虚设，掌权的都是这位国师息夷。前世的时候，她与他有过短暂的交锋，是个让人难以捉摸的人。
当年她在朝中的时候，南夷与大祁并没有太大的利益冲突，是以对南夷国中之事了解的并不透彻。依稀记得，南夷王病重之后，登基的并非是太子，而是四皇子，而息夷，支持的正是四皇子！
莫非，便是从这个时候开始，便是南夷朝代更替的时候，而李离也被卷入进来？
从长安到望月镇，本是为了调查花蕊夫人之事，却意外得知李离竟然也被困在了此处。
而形式扑朔迷离，她也不知李离是否依旧困在望月镇中？而大雪封路，打乱了她本想找许怀言求救的计划；而本该远离这些争斗的谢蕴，却因为她的缘故再次的牵扯了进来。到底依旧，无法摆脱前世的命运吗？
谢蕴见顾衣忧心忡忡的样子，想要开口安慰她，却见顾衣忽而开口道：“此处距离越溪有多远？”
谢蕴不妨她忽然问这个，便招来了小二问道。
“公子说的可是越溪村，那是我们镇子下的一个村庄，离此处倒也不远。只是这大冷天的，公子去那样荒郊野岭的地方做什么。”小二不解的答道。
谢蕴同样也是一脸疑惑的看向顾衣，却见顾衣道：“望月镇中形式不明，我们暂且不能前去；大雪封路，徐州也去不了；便去越溪看看......越溪是花蕊夫人的家乡。谢公子若是想查当年景侯与花蕊夫人的事情，我们前去越溪，说不定我们能找的出什么其它的线索。”
越溪，这个地方在花蕊夫人的口中听过很多次。那是她的故乡，她所牵挂的地方，也是......周青鸾的故乡。
顾衣没想过，有朝一日，自己竟然会来到这个地方，远在万里的越溪村。
从铁匠铺子，到意外遇到花蕊夫人，再到那一支青鸾簪子。陈郡越溪，这个地方不动声色的影响着她的命运，冥冥之中，似乎注定着，有朝一日，她会来到这个地方。
就在谢蕴与顾衣走之后不久，小二将茶水送到隔壁的房间——却被为首的黑衣人叫住：“方才那两位公子是何时住进来的。”
小二见着这几位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怕不是善茬，微微的有些犹豫。隔壁那两位公子出手阔绰，怕惹不必要的麻烦。
见他这般，那黑衣汉子从怀中丢出了一锭银子，一大锭银子就这么赏了出来一点也不心疼，可见是个出手阔绰的主。
见了银子，那小二立即喜笑颜开道：“是啊，那二位是昨日晚间就住进来的。”
跟在他身边心腹多尔是知道主子某些癖好的，方才他也看见了那年轻少年模样长的着实好看，就算是南夷也找不出几个与他相匹敌的来。怪不得，主子动了心呢......
只是，那少年身边，似乎还有个青年。
多尔挤眉弄眼的问小二道：“他们两个大男人晚间住一间房？”
此处鱼龙混杂，小二什么荤段子没听过，当下便明白了，怕是这位爷看上了那个穿着白衣服的公子了。不过也是，那两位公子模样都是极好的，又衣着华丽，被人盯上，也是在意料之中。
这里地处偏僻，与各处的蛮族交接的地方。
在这里，没有什么王法是非，那些长的好看的，不仅是女人招人惦记，就连好看的男人也会生惹是非。
“主子，方才见他们出门了，也不知是不是离开了，要不属下......”多尔十分尽职尽责的问道。
“他们退房了吗？”为首的男子，看向一旁的小二问道。
小二本不想多生是非，那两个公子，穿白衣服那个看起来文文弱弱的，可是另一个黑衣青年看起来却是个会武的。
二人神神秘秘，似乎还有暗卫召唤。他在这里这么些年，不会这点眼力见都没有。
本不想多说，但是见黑衣男子看起来笑得十分和气，但是却把玩着匕首——若是正经的商人，哪里会随身携带着匕首呢。能在这里的，大多数都是些亡命天涯之徒或者是那些不好招惹的主。
是以不得不硬着头皮道：“没呢，他们的行礼都还在，只是去了镇子旁的村子去了。”
那男子又丢了一锭银子给那小二，露出暧昧的笑容道：“那两个人的行踪给大爷盯紧着。”
在这样的地方，难得能遇到个合胃口的。
小二接过银子，连声的应下。
一是这一群人并非是善类，他不敢得罪，二来，这领头的出手实在十分阔绰。
在这里，给钱就是大爷，没什么底线道德之说。
“主子，今晚您就住这里，属下给你把风......”底下装作商人的手下也起哄道，他们主仆们在一起荤素不忌惯了。
此时却见独坐在角落上的一个神色阴霾的男子一直没有说话，可若是仔细看的话，便可看见他手中的茶杯已经裂了一条缝隙......
眼见着收了银子喜不自胜的小二准备离开，那男子阴沉着脸，叫住了他，问道：“他们去了哪个村？”
原本一屋子的哄闹声，那男子是最不起眼的。
可是当他那双清冷的眼神看向他的时候，小二不由得觉得心惊，腿肚子都在打软。
“去......去了越溪......”在反应过来之前，小二颤颤巍巍的说了地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