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绝好时机
回到顾家已然是深夜，也幸亏知道今日她是从沈家回来，这般晚的到家中，没人注意到什么。
端居中大多数人都已经睡了，顾衣无声的松了口气，方才进房间，却见原本灭了灯蓦然被人点亮了，本就是心虚，差点吓了叫出声来，还是远书一旁提醒道：“小姐，是林嬷嬷。”
原来林嬷嬷见顾衣去了沈家迟迟不回，心中担忧怕出了什么事情，所以一直在顾衣房间内等着呢。见顾泓睡了，便也就没点灯，却没想到把顾衣吓着了。
“小姐，怎么了这是？”
顾衣惊魂未定，连忙摇头，对林嬷嬷道：“嬷嬷没什么，这么晚你怎么还没睡啊？”一面说着，一面有些不自在的拉了拉衣领。
林嬷嬷心中有事，自然没注意到顾衣的小动作，道：“小姐，今日可见到了将军和夫人了？他们可还好。”
林嬷嬷是沈家的老人，一生都没有儿女，沈家兄妹二人是她看着长大的，俨然将她们当做了自己的孩子。除了沈如之外，远在漠北的沈意，是林嬷嬷最为牵挂的。
顾衣知道林嬷嬷的心切，便笑道：“舅舅和舅母都很好呢，还有两个表哥，如今也是一表人才，等着过几日舅舅他们不是很忙了，我再与嬷嬷一起回家去看看。”
林嬷嬷大半生的时光都是在沈家度过的，对于林嬷嬷而言，沈家算是自己半个家了。
“那便好，那便好。如今将军回了长安，以后就算老奴不在了，也有人能护着小姐了。”林嬷嬷颇有些感慨道。
林嬷嬷这一生，所有心血都放在了沈家还有她们姐弟二人身上，见着林嬷嬷苍老的面容，顾衣心中不由得浮现几分酸涩的滋味，抱着林嬷嬷的手臂撒娇道：“嬷嬷说的哪里话，你身子硬朗着呢。舅舅还说了，等过些时日沈家安稳下来，便将你接回家中多住些时日。”
当年沈家动乱，沈家的那些老人走的走死的死，也就林嬷嬷还在了。虽然名义上林嬷嬷是沈家的仆人，但是在沈意与顾衣的心中，早就将林嬷嬷当做了自家人。
看着自己带大的女孩儿抱着自己手臂撒娇，林嬷嬷心中也是感慨良多。昔年在沈家，沈老将军一家待她极好。
将军夫人走的早，这一双儿女是她看着长大的。大小姐与她自幼亲近，更是将她当做亲生母亲来敬重。如今却不想一晃这么些年过去了，大小姐的孩子都这般大了，从她的身上，恍若能看见大小姐的影子。
或许年纪大了，总是喜欢想一些当年的事情。
顾衣早晨起的早，这个时候已经困了没什么精神，打了个哈欠，远书在一旁十分机灵的接过顾衣的话道：“嬷嬷，天色不早了，我服侍小姐洗漱好早些睡吧。”
林嬷嬷同顾衣说着话，便道：“你今日跟着小姐也累了一天了，便让人打水来我服侍小姐洗澡吧。”
小时候顾衣饮食起居都是林嬷嬷一手负责的，也就这几年顾衣见林嬷嬷年纪大了，许多事情都是远书与坠儿在做，林嬷嬷在端居只管教管教下人，做些清闲的事情。
“嬷嬷不用了。”顾衣不等林嬷嬷的话说完，立即的拒绝道，或许察觉到自己拒绝太快了，便笑着对林嬷嬷道：“时间也不早了，嬷嬷等了我们这么久，还是早些的去歇息吧，让远书陪着我就可。”
顾衣是林嬷嬷看着长大的，她哪里看不出顾衣笑容中心虚的意味，林嬷嬷看向同样用笑容掩饰着心虚的主仆二人，想了片刻道：“小姐你们这么晚才回来，可是今日发生了什么事情瞒着老奴呢？”
顾衣和远书一齐的摇头，默契到越发的觉得里面诡异了。
见着林嬷嬷还想追问下去，顾衣怕今日的行踪要露陷，便道：“今日从沈家回来，哪里有什么事情能瞒着你呢，只是早晨起的太早有些困了，嬷嬷你就早点让我们休息吧。”
顾衣半是撒娇的拉着林嬷嬷的手道，这般娇憨的样子，让林嬷嬷不忍心再说些什么。
“好，今日也累了一天了，晚间的时候你们可不能闹的太晚。”不过林嬷嬷也知道这一点她倒是不用太担忧，毕竟远书不是坠儿，懂得分寸。
顾衣方才松了口气，原本刚出了门口的林嬷嬷又转身，顾衣脸上连忙堆笑问道：“嬷嬷，怎么了还有什么事情吗？”
林嬷嬷不明白顾衣一惊一乍什么，便道：“倒是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只是今日小姐与国公爷不在府中，临姨娘在老夫人那边待了整整一天才回来呢。”
林嬷嬷也是历经过风雨的人，提醒顾衣道：“如今将军他们回来，想必有些人更着急了，小姐行事还是要小心才是。”
顾衣知道，沈家的回归绝对让临氏坐不住，更何况，顾至远如今偏向于沈家的态度，更是让临氏如坐针毡，却没想到临氏动作这般快。
沈家不过今日才到长安，便就已经迫不及待的到老夫人那边去商议什么了吗？顾衣倒是不怕她们会出什么阴招，临氏沉不住气，倒正是顾衣所希望看见的。
临氏行事谨慎，这些年在顾家所作所为几乎是人人称好，根本就拿不住任何把柄；老夫人更不用说了，这些年在佛堂中吃斋念佛不问世事，若非是因为她与李离定亲之后按捺不住，再加上知道周家的某些秘密查到一些些的蛛丝马迹，顾衣到现在还当着她是慈眉善目的祖母，还感念着她是顾家惟一对自己好的亲人呢。
能在顾家隐忍几十年，顾至远虽非她亲生但是却依旧对她敬重有加，可见此人的可怕。是以顾衣想查老夫人，可是怕打草惊蛇无从入手，或许，沈家的回归，临氏的沉不住气，对于她来说，是个绝好的机会......
不仅仅是顾家，沈家的回归，在朝堂上自然也掀起不小的波澜。
李离与顾衣定下亲事，而顾衣又是沈意惟一的外甥女，因为李离求情回到长安的沈家，自然而然的跟李离划到了同一个阵营上。
“李离本就掌握徐州兵权，若是得沈家相助，一南一北，朝中兵权尽在李离手中，于我们而言，大大的不利啊！”嘉寿宫中，太后颇为烦躁的揉着额头，连夜将周显之召到宫中道。
“娘娘，虽然不管预言中的女子是不是顾衣。但是顾衣身后是沈家，就单单这一点，若是让李离得了沈家相助，我们之前所做的可就是功亏一篑了！也怪当时我们想的不周全，倒是忘记了，远在漠北的沈家，还有回长安的一日！”周显之懊恼的说道，他们算尽一切，扶持李明渊，让李明渊与顾家联姻，在顾南晴与顾南月二人中间踌躇，却未曾考虑到顾衣身后，有一个昔年被贬谪到漠北的沈家。
沈家啊......当年因为那件事情，沈家得罪先帝，贬谪到漠北，无召不得回朝，一晃那么些年过去了，本以为漠北苦寒，沈家早就已经凋零。
可是没想到，沈家一家都是硬骨头，竟然撑到了现在，而且屡建军功，不容人小觑。
“所以，李离的这门亲事，无论如何都不能成！”太后冷声道，声音是果断丝毫不留情。
她与李离虽为母子，但是二人走到如今这个底部，俨然是一场死局。
这样一场争斗中，若是她胜了李离绝对没有好下场；若是李离胜了，她也好周家也罢必定会落得个万劫不复的下场。
“他的性子我知道，纵然从小是在先帝身旁教导，倒是骨子里到底是流着我们周家的血脉，若是一旦真的硬起心肠来，必定会六亲不认。所以显之，无论是为了你我还是为了周家，我们一定不能输！”太后似是说给周显之听，又是在自言自语说给自己听一般，喃喃的说道。
“微臣知道。”周显之明白太后的顾虑，当年那件事情之后，李离早就对他们恨之入骨，若是一旦李离得了这天下......一想到此处，周显之不寒而栗。
“可是，如今微臣听说离王与顾衣感情甚笃，如何能阻止这门亲事呢？”周显之迟疑的问道。
感情甚笃......不知想到什么一般，太后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讥讽的冷笑，“当年他对青鸾，不也是如此吗？”
见太后提到那个禁忌的名字，饶是周显之也不由得一震。也正是因为那个女子，所以太后能够在离王最为得势的时候给他致命一击，远离朝堂八年时间，一蹶不振！
“旧爱新欢，哀家倒是想要知道，哀家的好儿子究竟会选择谁！”凌厉的眼神中闪过了一丝精光道。
“太后的意思是说翻当年的旧账？”周显之迟疑的问道，当年的事情，无论是对于李离还是对于他们都是个禁区，一旦触碰到，弄的不好会引火烧身呢。
太后没有肯定也没有否认，只道：“周芍这个丫头，当年从那个地方将她接回周家，总该有些用处的！”
周显之看着太后的神色，心中大约明了，难怪在李离与顾衣定下亲事之后，太后还没有将周芍送到陈郡，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