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堂笑着点了点头,又亲自送他到院门外,才松了口气,转头问青梅:“爹娘可让人送了信?”
青梅点了点头,从袖子里取出一封信,jiāo给金堂,见他进屋,忙让人把礼物箱子也一并捧进去搁好,才领着人都退了出来,收拾余下的箱笼。
金堂独自坐在屋里,拆了信。
自打金堂出世,从没和谢父徐氏分开这么久,原先没见着时,还只是普通的想一想,如今看到了这许多礼物,又收到了信,触碰到熟悉的字迹,金堂的眼泪,就有些管不住了。
“呀,怎么这么能哭,”金堂见眼泪都把袖子都打湿了,还擦不gān净,一时有些气恼起来。
他怕眼泪把信纸打湿,便将信搁在桌上,一只手翻信,另一只手拿着绢帕擦眼泪。
谢父与徐氏信里,只说了少许他们的近况,更多的,却都是对金堂的思念。河下村的桃子可以吃了,他们亲手做了桃子酱。庄子上的石榴结的好,又红又大,他们便替金堂享用了。温泉庄子上的花开得好,他们便又去了一回……
一桩桩一件件,都是从前他们不做,或是很少去做,但金堂喜欢的事。如今金堂走了,他们却都一点点的试了过去。
等青梅墨书来时,见到的,就是眼睛浮肿的金堂。
“少爷?”两人都有些吃惊,“可是家里有什么事儿?”
“没事儿,”金堂瓮声瓮气道,“我就是看见爹娘写的书信,想回颍州了。你们快给我想法子处理处理,过会儿还要去姐姐姐夫那边呢。”
青梅两个这才忙着让人煮了jī蛋,又打了冷水,来替金堂消肿。
等这一通弄完,金堂看上去好些了,已经比平日去主院的时间迟了不少。金堂忙让人带上几篓子虾,往主院去。
谢斓听说金堂来了,正说他比平日迟些,就瞧见他脸上还没消完的痕迹,忙叫了他到身边:“这是怎么了。”
见李恪和李铮夫妻也看过来,金堂有些不好意,小声道:“方才不是看了爹娘的信吗,我有些想他们了。”
“可那也不能怪我,”金堂见谢斓松了口气,露出笑意,补充道,“都怪爹娘写的太好哭了。”
“有本事您自个儿把这话写了回给爹娘去,”谢斓笑着看他一眼,才同李恪说话,“到底还是个孩子。”
李恪也不由得点了点头,温声道:“好好学,至多再有两年,你就能回去拜见他们了。”
如今已是秋日,再过得第二个chūn天,就是金堂考chūn闱的时候,若他顺利得中,便有一段相当长的假期可以返乡祭祖。涂州颍州这样近,他到时候少说可以在颍州住上一个月。
金堂点点头,才坐下来,这才发现李钺没到。
李铮见金堂疑惑,便道:“方才他那边有人来回,说是他正忙着收拾礼物呢,就不过来了。”
“原来如此,”金堂笑着应了一声。等用过饭后,还是直接去了李钺的院子。
“舅老爷来了,”李钺身边的小厮看见金堂,露出得救了的神色,“我们少爷正在后院喝酒呢,我们要给围上屏风,少爷说是影响他赏月,做好的饭菜,也没动几口,倒是酒先空了半坛。醉酒伤身,可他也不许我等说出去,舅老爷您快看看他去吧。”
“带路。”
金堂跟在那小厮身后,一路到了后院。
小厮在半月门处停下脚步:“少爷就在里头,舅老爷直接进去就是,少爷方才恼了,不许我们进去打扰。”
金堂点了点头,也没管他,直接往里去。
后院风景不错,jú花竞相盛开,又有明月孤亭,很有些意境。
李钺就坐在亭中,看着天上明月,自斟自饮。
金堂几步上前,将李钺身边的酒坛移开了些:“空腹饮酒,你是想闹出个婚礼上新郎不能出席的笑话?”
“是小舅舅啊,”李钺已有些醉了,却还能认得人,“小舅舅怎么来了。”
不等金堂说话,李钺又道:“新郎,什么新郎,我才不想做新郎呢,事事都由不得我,这个新郎,又有什么好做的。”
“行知……”金堂沉默片刻,到底抢了李钺的酒杯下来,“你喝醉了。”
“我没醉,”李钺顺从的丢了杯子,半点没心疼,“我还认得小舅舅,也还知道我是谁。”
“我是谁,我是李钺,是皇帝亲封的郡王,是颖亲王的次子,”李钺往边上一靠,险些摔了。
金堂吓得赶忙去扶他,他却摆了摆手,自己撑着石桌边缘,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小舅舅你别看裴家捧着我、对我好,其实啊,他们的心都是假的、脏的的,让我恶心得想吐,”李钺嗤笑一声,“挑拨我和大哥的关系,把我当跳板,想有个做皇帝的外孙?打量我是个傻子吗。要不是爹还用得着他们……等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