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无法,只得道:“等再过上几日,便该回河下村去上课了,少爷您如今都不出门,到那时,学堂没有炭盆,冻得厉害,您又要如何是好?”
“没关系,”金堂道,“我自个儿带手炉,让墨书跟着去,帮我添碳。”
见金堂事事都想好了,青梅也没了法子,只好又去清点,看看还存了多少银丝碳,还够不够用到三月。
青梅这边前脚出门,玉书后脚就进来传消息了:“王爷那边各位大人、门客已经走了,少爷您可要现在过去?”
金堂看了一眼自鸣钟,觉得时辰还早,才道:“去吧。”
说着,金堂又用下巴示意桌角上放着的一叠纸,道:“把我的课业带上,要是姐夫有空,请他帮我看一看。”
玉书赶忙应是,一面服侍金堂起身,换了外裳,一面又叫人给青梅传信说了此事,随后才跟着金堂出门。
金堂一直呆在屋里,不大受得住外头天气,才出门,就被冷风刮得缩了缩脖子。
好不容易走到李恪书房,赶紧进屋关门,一气呵成。
李恪一听这声儿,就知道是金堂来了,除了他,旁人是再没这么大的胆子的。
“你这是什么打扮?”李恪瞧见金堂手里的小手炉,忍不住道,“等这几日过了,你早些起chuáng,趁早习惯这天气。”
“啊?”金堂面上显出几分为难,道,“姐夫我起不来。”
李恪也没说什么责骂的话,只问:“这是几月了?”
金堂有些不明所以,乖乖答道:“还没出正月,不过后日便是二月初一了。”
李恪点了点头,又问:“你常说潘先生许你参加童试,那童试的第一场是在几月?”
“二月。”
金堂等反应过来自己下意识答了什么之后,当即就苦了脸色。
去岁秋闱时,他跟着姐夫去看的场景还历历在目,这会儿正赶上化雪,只盼过几日县试时冰雪化尽,阳光和煦。不然,他若真去考,只怕还真要吃尽苦头。
若说今次不去,金堂是不乐意的。二月县试过后,便是四月的府试,转年三月便是三年两次的院试。过了县试和府试,只能称为童生,只有过了院试,才能叫做秀才。
错过今年,再等到明年考试,金堂势必要错过院试,中间再等两年,他可不想这么gān耗着。
李恪见金堂想明白了,便道:“明儿一早,到校场来,我亲自教你。今年的县试在二月下旬,你底子本就不错,稍稍练练,也该捡得起来。”
“若不成呢?”金堂问。
“若是不成?”李恪伸出手指,点了点金堂的额头,“那你今年就别去考了,考场是什么模样,岳父比我清楚,总不能明知道你不适应,还送你去送死吧。”
古时便有皇帝高寿,却被风寒夺了性命的事,这还是帝王之家,面对病魔都如此无能为力,更不用说平民百姓。
金堂虽不是普通平民之家,可谁也不敢和病魔赌啊。所以这送死二字,李恪还真没用错地方。
金堂自己也知道利害,故而次日一早,便在青梅惊讶的视线中起身,穿了一身短打,乖乖去了校场。
离了手炉的头一日,金堂还不适应得很,接连七日后,金堂便又能穿着一件夹衣到处跑,还嫌热得慌了。
见金堂确实已经适应,李恪才放了金堂回河下村找潘先生学习,而他自己,却是寻人帮着金堂去安排考试前的其他事宜,比如寻与金堂具结和互结的人选。
幸而谢父祖籍便在涂州,又有张大学士已经回乡,想要寻这么几个合适的人,是不难的。
金堂也就在河下村呆了六七日,便被李恪派人接去了涂州,说是叫金堂先去熟悉熟悉环境与天气,免得到时候车马劳顿去了涂州,却因水土不服没能去考,就不好了。
金堂下了马车,就看见了早一步过来的谢父和徐氏,忙告状道:“涂州还是我祖籍呢,姐夫这话说的,我若在祖地还能水土不服,那也不必回来了。”
谢父见他说的不像话,拿着折扇敲了一下他的头,才道:“你姐夫也是为了你好,你还真当自己祖籍涂州,就当真不会水土不服了?你出生八载,如今也才头回进涂州而已。”
金堂摸了摸被敲疼的地方,龇牙咧嘴,却没敢还嘴,姐夫对他那么好,的确是他不该胡乱说话。
等进了屋里,金堂见各处布置都有些老旧,却并没换上新的,不由问道:“娘,这些画都是仿作,还有不少疏漏,怎么不换了去?”
“这些东西在这儿搁了几十年了,也懒得动它了,”徐氏眼中透着几分怀念,显然这些画上,都有不少故事。
金堂沉下心去看,很容易发现了这些画运笔的共通之处,显然,这些画是出自一人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