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平日,金堂早能发现爹娘的小动作,如今他心里忧心忡忡,连这些小处也瞧不见了。
我快别自己吓自己了,金堂暗暗想到,方才还说爹在我面前丑化姐夫呢,我如今却还自己这么想姐夫,这可真不该。
可是打手心很疼啊!金堂的手不自觉的缩了缩,我都那么大了,还被打手心的话,多丢脸。
不对,姐夫气急了会亲自上手,脱了裤子揍铮儿他们,现在他们长大了,万一轮到我怎么办,那可更丢脸!
金堂心里乱七八糟的想着,脸上表情也没作掩饰,看着就和变脸一样好玩。
徐氏忍笑忍得辛苦,一把掐上了谢父腰间的软肉,直让毫不顾忌无声笑着的谢父顿时苦了脸,如今脸上神色,也和金堂变得差不多。
徐氏这才看了谢父一眼,不着痕迹的收回手,用团扇掩着脸,笑了起来。
等到金堂回神,徐氏和谢父都已经恢复了正常,两边的窗帘也已经被掀了起来。
凉风带了青草香气入内,带着即将告别长途旅行的欢欣。
很快,车队停了下来,金堂看了一眼窗外,疑惑道:“怎么停了?”
“大抵是你姐夫到了,”徐氏默了默时辰,说了心里的猜想。
金堂身子一僵,才放松了片刻的神经又立刻绷紧了。
金堂在心里默数,等念到三十二时,他听见了渐近的马蹄声。
只片刻,姐夫的脸就出现在窗口。
不得不说,姐夫虽然快四十岁了,却独有一种属于成熟男人的魅力,兼之长年在外,更有上位者的坚毅。
姐夫是一个和京城的纸醉金迷完全不同的人,金堂甚至不能将他和大皇子二皇子放到一处做对比。因为他们之间完全没有任何可比性。
金堂没发现,他在看着姐夫时发亮的眼睛。
徐氏在对面见了,勾起唇角,也只做不见。
金堂格外害怕他姐夫,可不止是因为姐夫是唯一一个会打他手心的人。他心里清楚,姐夫的举动其实还是为了他好,而他,其实也格外崇拜像他姐夫这样的男人。
正因为喜欢和在意,才会格外听他的话。
金堂正对着窗而坐,在看见姐夫之后,嘴比脑子更先反应过来:“姐夫!”
“金堂,”姐夫李恪听见金堂话里的惊喜,也缓和了神色,随后勒马,“岳父、岳母。”
谢父两人点头应了,见李恪准备下马,谢父忙道:“出门在外,自当便宜行事,不必拘礼。”
李恪闻言,这才停了动作。
事实上,李恪身为皇子,还要比谢父更尊贵些,当是谢父徐氏要先给他行礼的。
只他不提这个,反倒是先做出了全礼的姿态,也是表明了谢父几人在他心里的重要性,给谢家人做脸。
谢父知道他心意,原本还有些不打安稳的心,也平静下来。
“请岳父岳母稍待,至多半个时辰便能进城,小婿已经叫人备下了热水饭食,等到了家中,你们先洗漱休息,咱们明日再细说。”
李恪安排得体贴周到,谢父自然不会不应。
李恪随后才又看向金堂,温声问:“金堂坐了这么久的车,累不累?要不要和姐夫一起骑马?”
“要!”金堂立刻站了起来,头还不小心磕在了一旁的车窗上。
“慢些!”金堂莽撞的动作把李恪徐氏等人都吓了一跳。
徐氏拉了金堂近前,给他揉了揉额角,无奈道:“听见姐夫带你玩就这么高兴?”
“那当然!”金堂随意揉了两下就要出去,若不是被徐氏拉着,只怕都已经走没影儿了。
“去吧,”徐氏眼见金堂跑出去,只同外头的李恪道,“金堂便麻烦殿下了。”
“岳母太过客气了,金堂也是我弟弟,”李恪同谢父徐氏告辞后,才驱马走了几步,一把捞起金堂,把他安放在马上,“走咯!”
金堂当即大笑起来:“姐夫,再快些!我们到前头去!”
“成,我们去前头,”李恪夹了一下马肚子,同金堂道,“抓紧了!驾!”
“慢些,可别摔了!”谢斓在前头听见,忍不住掀起帘子嘱咐了一声,见两人也不知听没听见,不由笑着摇了摇头,回来同长平道,“瞧你爹这样子,还当自己是年轻人呢。”
金堂被李恪带着,跑了一圈马,才慢慢把心里的小兴奋给压住。
金堂慢慢平静下来后,便开始好奇的打量周围的景色,早先在马车上躺着,没这个心情,更觉得司空见惯。如今被李恪带出来,心情愉悦,也就有了发现美的心。
都说颍州虽不穷困,却也并不富裕,可闻着清风送来的阵阵麦香,金堂却觉得半点不比江南膏腴之地差。
李恪见金堂看看这边,又转转那边,颇为稀奇的模样,不由揉了揉他的头道:“在瞧你银子的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