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氏一如既往端庄大气,秦氏也仍是削肩瘦身,身姿袅娜,几年过去,两位嫂子倒是被岁月催老了不少。
金堂如今十五六岁,眼见就是成人,两位嫂嫂倒不敢如他幼时般待他,只说些长大了的话来,又问谢父与徐氏身体如何,康泰与否。
等进到屋内,金堂略扫一眼,便知这处陈设与从前旧时大致相类,连用的料子颜色材质也是相当,显然布置的人格外用心。
谢玠谢玖带着各自的媳妇正式上前给金堂行礼,金堂倒没真像前日所说,改做简单笔墨,大方的送了首饰红封给他们,倒叫捧着匣子的两名侄媳妇不大敢收,还是朱氏发话,她们又起来谢了一回才罢。
随后金堂也叫人给朱氏秦氏送上礼物:“嫦儿说这两年大嫂爱玛瑙,二嫂喜松石,我便叫人寻了些来,让嫦儿给画了图纸,打了两套首饰,也不知道二位嫂嫂喜不喜欢。”
两人听见谢嫦的名字,倒很是惊喜:“嫦儿有些日子没来信了,她如今可好?”两人说着,又谢金堂照顾谢嫦。
“我在家也多不管事,嫦儿都是和娘在一处,”金堂迟疑片刻,又看了两位兄长一眼,才道,“不过还有一事,我怕是要和两位嫂嫂赔不是了。”
见金堂果真要起身,朱氏忙叫谢玠去扶他:“这话从何说起?”
金堂将合拢的扇子抵在左肩,道:“我看嫦儿常在家中闭门不出,担心她闷坏了,便常领着她出去游乐,虽解了嫦儿忧思,到底把两位嫂嫂对嫦儿多年教导置之不顾,可不是要给你们赔礼吗。”
“这有什么好赔礼的,说来还该我这个做嫂子的好好谢你才是,”到底谢嫦是疼了十几年的姑娘,朱氏听见她好,自然也是开心的。
随后话题便多围在谢嫦身上,谈及谢父与徐氏的,也都少了。
几人说话间,朱氏又将话茬转到了金堂身上:“四弟眼看就是十六了,你的婚事上,爹娘可有什么章程没有?”
“哪儿有这么快,”金堂倒没说爹娘对他的大事几乎撒手不管,只道,“爹娘的意思,大抵是到会试后去,若我能得中,再说亲也不迟。”
“哪里就不迟了,”朱氏道,“与你差不多大的好姑娘,都已经定亲,或是在相看人家了,你如今准备起来,先定下婚约,等三年后成亲,不也是双喜临门?”
“若等到三年后再看,便只能相看比你小些的,如今京中,谁家也没有打发十五六岁姑娘出门子的,你少说得再等两年。到时候你授官,出门jiāo际,家中又jiāo给谁来主持?有人下帖子时,哪儿有家眷能上门呢。”
朱氏看了金堂一眼,道:“可是因着爹娘在颍州,不便回京之故?不如隔日我就先帮你相看起来,到时再写信给爹娘,请他们定夺,也是一样的。”
便是秦氏也难得开了口:“大嫂说的很是,这件事上,是迟不得的。四弟生得好,又是有才之人,便更不该耽搁了。”
两人三言两语间,竟已经说起听说哪家小子已经定亲,连娘家族中的好闺女都开始念叨起来了,再下一步,竟已经到了要给。
金堂忙道:“多谢两位嫂嫂,只是此事确实不急。”
见朱氏还要再说,谢洛也开了口:“亲事有爹娘做主,你何时去国子监就读的事,可想好了?你来得迟,错过了国子监chūn日入学的考试,再近些的,就得到秋里。王爷虽说会看着你读书,到底不如有先生教导来的方便。何况王爷政务繁忙,只怕也难抽空教你。”
“若你愿意,我便可修书一封,叫你先去国子祭酒处进学。也省的làng费这几个月了。”
“多谢大哥好意,”金堂道,“只是我进京前,姐夫便已经为我选好了老师,只等他过几日得空,便可前去拜见。”
“无妨,”谢洛问道,“不知是哪位大人?”
“这我倒是不知,”金堂随手将合拢的扇子转了两转,才答道,“姐夫没说,总归比我学问好。”
这话说得,倒和没说差不离。
好在有婆子进来问午饭摆在何处,倒是叫一家子都有了别的事可做。
几人移步往用饭之处去时,谢玠倒是故意跟在了金堂身边,是以等众人分别坐在自己的小几前,谢玠便落在了金堂下首。
谢玠趁着上菜时闹哄哄的没人说话,便也轻声喊了金堂:“多谢四叔照顾小妹。”
金堂闻言仍道:“嫦儿之事,多是爹娘在管,你若要谢,过些时日自谢爹娘去。”
谢玠听罢,却摇了摇头:“四叔不必这样说,我心中有数的。”
一餐饭食用罢,金堂又坐一坐,便起身辞行。
“怎么这么早就要走,”朱氏留他道,“你们兄弟、叔侄也好些年没见了,家中也收拾好了屋舍,不如多住几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