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看见鹅之后,嘴角露出一丝喜意。
到了野餐的地点,周林海先拎出一个白铁皮的破水桶,在河边划拉了一点gān草、放进去一大团事先准备好的旧报纸,将成包的炭拆开,放了一半进去,用防风打火机点着了报纸,放在一边烧。
周明德把里面的东西全都倒腾出来,英子把奶奶安置好,拉好轮椅的手刹,也跟着帮忙。
两人搬完了东西,周明德露出一个坏笑,从后备箱的一角拿出一个蛋糕,“生日快乐。”
英子愣了一下,她看着蛋糕时甚至有些惊恐,“生日?”
“对啊,你不是今天生日吗?”
英子晃了晃头,“我身份证上的生日。”她实际的生日应该是三月二十,但是没人记得也没人在乎,有时候姥姥会特意给她多煮一个jī蛋,或者下一碗面条给她吃,回到家以后,甫秀花只会在心情好的时候在她生日那天多给她一个jī蛋。
她从来没有正式过过生日,身份证上的生日是报户口的时候随意乱填的,村长没问她哪天生的,家里人也没说。
她盯着那个蛋糕,这是一个很好看的蛋糕,像是电视里的蛋糕一样,两层,上面还嵌了些新鲜的水果,用果酱写着生日快乐。
“我特意想给你个惊喜的。”周明德沮丧地说道。
“身份证上的生日也是生日。”周林海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他揉了揉周明德的头发,“英子,今天我们给你过生日。”
英子点了点头。
英子对烧烤是一窍不通的,周林海和周明德也坚持不让她gān活,周林海坐在烧烤架旁挥汗如雨,周明德负责把烤好的串放到野餐垫上。
奶奶最多只会象征性的吃一两口软烂的食物,烧烤实际是三个人吃,就算里面有两个大男人,也吃不了多少,两人忙忙碌碌的,各种烤串像山一样的堆了起来。
“不用烤了,够吃了!”
“要玩一下午呢,慢慢吃。”周明德盘腿坐了下来,拿了一串羊肉串吃,“哥,你烤的羊肉串比我同学烤得还好吃。”
“别瞎拍马屁了。”周林海自己端着最后烤好的玉米过来,也坐在了野餐垫旁。
人到齐了,周明德看看蛋糕,把里面的帽子拿了出来帮英子戴上,“不管你真实的生日,今天是庆祝你的法定生日了,到了你真正的农历生日,我们再帮你过。”
英子眼睛里渐渐浮现出一丝泪花,她眨了眨眼睛,江边风太大了。
人生就是如此,只有缺乏的人才一直渴望,从小就拥有太多的人也许一生都无法理解缺乏的人的想法。
白思莹看见蛋糕可能还会挑剔一番口味,英子则慎重地收起只动了一点点的蛋糕,仔细用原包装包好,放回车子里,拿回自己的房间,这一天,她晚睡了,趴在chuáng上看着蛋糕一直看到晚上十一点多。
醒来时,天光已经大亮了,她看了一眼闹钟,六点半了!她飞快地穿上衣服,跑下楼去看奶奶,周林海已经在奶奶的房间了,正坐在奶奶的chuáng边读着一本旧笔记,奶奶还没有睡醒。
“你去准备早餐吧,我在这里等奶奶睡醒。”
“好。”
英子熬了些粥,昨天的肉串剩了好些,回家之后她就放在了冰箱里。
把这些东西捡一部分出来化冻,她拿了一碗面,跟事先预留好的“老面”揉成面团,烧了一锅热水,把面放在热水里面发面。
做完了这些,她洗了洗手去看看奶奶,奶奶已经醒了,正迷茫地看着周林海。
周林海拿着笔记,温柔地指着笔记上的地图,“奶奶,还记得这地图吗?这是你带工作队下乡土改的时候画的。”
奶奶神情还是有些迷芒,完全没有懂,她糊涂的时间越来越长了。
“奶奶,我给你读一读当时你写的东西啊。整个李家店只有十一户人家,能耕种的土地只有零散的小块,大部分人曾经打猎为生……”
他小声念着,奶奶依旧没有什么反应,看到英子进来了,哼哼了两声。
对奶奶而言,周林海和周明德,已经不如英子那样亲近熟悉了。
“奶奶,我来给你换纸尿裤。”英子走到chuáng边说道,周林海避了出去。
帮奶奶换好纸尿裤,用水盆在chuáng边替她简单地擦洗了一下,扑了些慡身粉,英子快速帮她换好了新的纸尿裤,穿好了衣服。
现在毕竟已经是十月,早晚都有些凉,奶奶的病特别怕感冒。
尽管奶奶大部分时间卧chuáng或坐轮椅,英子仍然很在意奶奶的“外表”,帮她挑好尽量舒适颜色鲜艳的衣服,每天替她梳头,尽量带着她去卫生间洗脸刷牙,帮她涂润肤rǔ。
奶奶每天早晨都要听“晨间新闻”尽管已经听不懂了,表情也不会有什么变化,英子仍然坚持着这个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