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因为位置隔得距离得有些远,季秋阳听不清楚顾盼和程文峰在说些什么,但从顾盼略微有些急切的神情来看,顾盼和程文峰肯定关系匪浅,甚至有求于程文峰。
他拿出手机,悄悄拍了一张顾盼和程文峰同框的照片,然后发给了程行止。
顺带还发了条文字消息:“老程,你看看我下班吃饭碰到了谁?顾盼和程二!”
在程家年轻这一辈里,程文峰行二,圈里玩得好的都管程文峰叫程二。程行止是最小的那个,所以大家都喊他程少。
季秋阳和程行止关系最好,年纪又比程行止小三岁,所以就爱喊他一声老程。
“老程我和你说,你真的要擦亮眼睛,顾盼这个女人,对付男人太有招了。”季秋阳一边观察顾盼和程文峰,一边低头给程行止发消息,企图借此让发小对顾盼死心。
“我从来没有见过程二对哪个女人这么温柔,他和顾盼的关系肯定不简单。”
但不管季秋阳发了多少条消息出去,始终不见程行止回消息。
估摸着又在加班了。
季秋阳只好退出聊天软件,打开拍照模式,专注地盯着顾盼和程文峰,只要他们有什么越界的动作,就可以立即拍下来。
顾盼和程文峰丝毫不觉有人暗中观察自己,两人寒暄过后,程文峰就开门见山地说:“程方公司四年前确实发生过公章盗取使用的事。”
顾盼脸上笑容一凝。
程文峰不等她问,便从文件袋里掏出一份资料递给顾盼看,说:“当时公司发现有人借程方公司授权的名义来自产自销自家公司产品,公司便报警,同时成立专项调查组配合警方一起调查。费时半年,一共查出二十五家公司。这二十五家公司里,都没有相关生产资质,却同时拥有程方公司签章的产品生产授权书。”
顾盼仔细翻看了一下手中的资料,确如程文峰所说,总共有二十五小公司挂着程方公司的名义,自产自销产品。
而在这二十五家小公司里,晨安公司赫然在列,排在最显目第一位上。
“除了晨安公司,其他公司均收到程方法务部发出的侵权告知函,并支付了赔偿金。”程文峰说,“至于晨安公司,发现得太晚,晨安已经注销了。后经由领导开会商定,在官网发布了程方公司从未授权第三方公司生产产品的信息。避免公司声誉受损,并未向社会公众告知公章曾被内部人员盗取使用的事。”
“是内部人员盗取公章?”顾盼抬眼,目光灼灼地看着程文峰。
“是。”程文峰点头,“当时公司公章由财务总监管理,放在财务总监办公室的保险柜里。保险柜密码,除了财务总监外,他的助理也知道。”
顾盼问:“是财务总监助理盗取的公章?”
程文峰“嗯”了一声,身体微微往后靠了靠,“那个助理因盗用公章,被判了三年有期徒刑。我查了下,半年前正好期满释放。”
顿了顿,他才接着说:“我去顺便查了你和我说的那个政府扶贫项目,是黎城光明新村希望小学教学楼建设项目吧?这个项目出事的时候,曾经有个女人拿有程方和晨安双方公司签章的生产产品授权书到程方公司总部大楼求证是否属实,因为穿着过于脏乱而被保安误认为是同行雇人上门故意捣乱的,给轰出去了。那个人我想应该是你妈。”
“是,是那个项目。”顾盼手里的资料被她攥出数道褶皱也没发觉,只涩声说:“我妈不信工地出事是因为现场施工管理不当或者操作不规范造成的,我爸的施工队有三十多人,每一个都是跟他十几年的老工人了,不可能会在操作上出现问题。她怀疑是供应商的材料有问题,我爸去世后,从零星材料到大件设备的生产厂家,我妈都挨个公司去找了,试图找出不合格的供应材料。”
那一段时间,她忙着处理她爸后事,她妈则像魔怔了一样,不吃不喝不睡天天去别人家公司堵门,一个原本jīng致漂亮的女人,生生变成街边的乞丐。
她试图把她妈带回家,却只遭到她妈竭斯底里的唾骂,骂她是白眼láng,不知替父申冤,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她爸含冤而死。
再后来,她妈申诉无门,只得回到娘家求助。
可当初不顾家里人反对,硬是嫁给她爸,已经和娘家人断绝往来。
那一趟回去求助,她妈并未得到娘家帮助,反而遭到了兄弟姐妹包括父母的嘲讽。
也正是娘家人冷漠无情的嘲讽,成了压垮她妈最后的一根稻草。
最后,她妈处理完所有家产,吞药自杀。
留下她一人惶惶然地面对这个世界。
顾盼深吸口气,从过往中回过神,声音有些嘶哑地问程文峰:“盗取公章的那个助理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