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洗漱完了出来,发现江裴已经烧开一壶水,正打算泡泡面。
当然,这泡面不是泡给她吃的。
江裴是自己爱吃泡面,但鲜少让她碰。
“你先吃点水果或者零食吧。”江裴坐在沙发上,边拆泡面包装边说,“我给你点了个外卖,估计半小时才能送到。”
顾盼中午没吃午饭,这会儿确实有些饿了。
她撕开一盒薯片,吃了两块,嫌gān,又放下了。开了瓶牛奶喝,结果刚入口,险些没呛着。
味道太差,尤其和早上程行止给她的那瓶相比,实在是天壤之别。
顾盼索性不吃了。她坐在单人沙发上,怀里抱着个抱枕,忽然没头没脑地蹦出一句:“我见过程文峰了。”
江裴一时没反应过来程文峰是谁,边往泡面盒里倒开水,边扭头问她:“程文峰是谁?”
“程方公司的业务负责人。”
“哎哟——”江裴闻言,手一抖,滚烫的开水倒进泡面盒里,反而浇到了他脚背上。
忙不迭的把开水壶放桌上,江裴痛得跳脚,抽了张纸巾,擦gān脚上的水珠时,倒吸了口气。
他的脚背已经被烫得一片通红,起了好几个拇指大的水泡。
顾盼依稀记得江裴刚才提进来的装药袋子里,似乎有管烫伤外捈的药。
她翻了翻,果然找到了。
“喏,你自己买来的烫伤药,正好给你自己用上。”顾盼把药丢给他,让他抹到脚背上。
江裴拆开烫伤药的包装,结果嫌药味难闻,又把药塞回了袋子里,宁愿自己痛着。
“你去见他都说了什么?”江裴问,目光有些游移,明显是心虚的反应。
顾盼弯起唇角,扯出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该说的都说了。梁安当年给我爸提供的那批建材确实是假冒产品,程方那边从未给过任何公司授权生产他们公司的产品。”
江裴“噢”了一声,绷紧的神经稍稍松懈了一点。
这事他前两天就托人查出来了,但没告诉顾盼,怕顾盼气急攻心会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来。
“除了这个,还有别的吗?”江裴搅拌泡面,看似随意的又问了句。
“梁曦月曾在程方公司任职,窃取了程方公司的公章,盖了不少所谓的授权生产协议。”
而她爸,当初就是因为那纸盖了程方公司公章的授权协议,才相信梁安提供的建材是符合要求的。
既然有授权协议,那肯定就是和程方公司线下生产厂家生产的材料规格型号质量都一样。
毕竟程方这么大的一个公司,没理由放任别人生产伪劣产品来砸自己的招牌,肯定会派人监督质量的。
谁能想到授权协议是假的呢?
顾盼语调平平,听不出来什么情绪,“事发后梁曦月坐了几年牢,半年前才放出来。”
而梁曦月进公司正好半年。
也就是说,梁曦月一出来,就进建安了。
顾盼抬了抬眼,若有所思地看着江裴。
江裴找到她时,也是半年前。
倒不是怀疑江裴会和梁曦月扯上什么关系,只是如果当时没有遇到江裴的话,她的注意力肯定会全放在梁曦月身上。
梁曦月城府不深,只要多加留意和试探,她早就能从梁曦月身上查出这一段事。
不必兜兜转转,迟了半年才知道。
可转念一想,顾盼又觉得这大概冥冥之中就注定好了。早一点知道只是徒增痛苦,她拿梁安没有任何办法。
现在时机刚刚好,公司堆了这么多项目,工期长回款慢,而好几笔大额的欠款积压,下个月就到付款期限了,更别提那些小额的欠款,以及必须按时支付的人工费用。
公司资金肉眼可见的周转紧张,这个时候她借着江裴或者程行止的名义,多拿几个利润十分乐观的大项目回来吊着,就能让梁安自己往坑里跳,陷入一蹶不振的窘境。
江裴低头吃泡面,吸溜声很大,压根没注意顾盼的注视,只发出了一声听似惊讶的“啧”声。
可他如果真的惊讶,就不会是这么平淡的反应了。
顾盼有心诈他,趁着江裴专注吃泡面,突然问道:“我说的这些,原来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江裴脱口答:“上周。”说完才反应过来自己说漏了嘴,叼着半筷子面条,一时间咽也不是,不咽也不是。
上周就知道了,却没告诉她。顾盼皮笑肉不笑,“那你知道得还挺早。”
江裴把叼嘴里的面吃下去,张口想要解释,但又发现这事确实是自己做得欠。
只好放下泡面,坦白:“我原来一直没把你怀疑梁安的事放心上,是我的不对。”
在江裴看来,顾盼爸爸工地出人命事故这种事还真不一定会是被冤枉的。施工现场有多危险,做工程这行业的人都知道,稍一不注意就会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