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jīng心骗我的时候那么努力吗?”梁珩随意地说道,脱了西装外套搭在臂间,好像什么都不在意,“曾妤,又要把人的生活搅乱一次再抽身离开吗?”
“我不是二十一二岁那时候的梁珩了,没道理再着一次道。”
曾妤点了点头,“我也不是那个时候的我了,不会再那么坏,那么假。”
“嗯,拭目以待。”梁珩先上了车,等曾妤在副驾驶做好系好安全带后,他一言不发地开着车往家去。
电梯停在20楼时,曾妤主动走出去,又拦着电梯门,眼睛亮亮的,看着梁珩:“晚安。”
梁珩只点头示意自己听见了,没有回应他。曾妤也不觉得失落,收回手看着电梯门关上,等电梯在26楼停下后才转身往新的住处走去。
糖果店楼上之前对于曾妤来说是家。
因为他回来时原本只打算找个地方开家小时候就很憧憬的店,再找个能安放他回忆的地方过完一生。定在那儿的时候,他是把那里当成自己余生都要待的地方去仔细布置的。
但见过梁珩之后,曾妤知道自己其实做不到。做不到只是看着,听着,却不能把那个人充满爱意的怀抱和眼神据为己有。
知道最想要的那颗糖果就在不远处,曾妤和小时候一样,忍不住想踮脚,想伸手,想占有。
如果不曾尝过,他可能连妄想都不会有。可他拥有过,所以对于现在的曾妤来说,只是妄想,还不够。
所以20楼的这套房对于曾妤来说只是一个住处。
如果他失败了,那他会回到自己糖果店那个小角落。如果他成功了,梁珩在的地方才是他唯一想住进去的那个家。
曾妤掐着时间,估计梁珩应该已经洗漱完了,才拿起手机拨通了他的号码。
第一通电话,直到自动挂断都无人接听。曾妤似是早就做好了准备,继续拨了第二个、第三个电话过去。
不知是不是默契,曾妤知道这一次梁珩会接,他就真的接了。
梁珩的呼吸声通过耳机传进曾妤的耳朵里,又近又真实,就像他正贴在自己耳边一样。
曾妤有些入迷地听了几分钟,才开口:“睡了吗?”
梁珩没有回答,也没有挂断电话。
“想和你说说话,你听着我说也行。”曾妤把空调温度调得很低,再把自己裹进被窝里,“今天得先做自我介绍。”
“陆舟行是我哥的爱人。我哥叫林初,几个月前已经去世了。”曾妤平静地说。
梁珩上楼后就一直坐在飘窗上,好像什么都想了,又好像什么都没想。听见这句话拿着手机的手紧了紧,“嗯”了一声。
“我们是双胞胎,他说我们家在M国,我们的妈妈是个既美丽又有才华的画家。但我很小的时候就和他们分开了。妈妈带我们回国的时候,我被人偷走卖掉了。”
曾妤停顿了很久,虽然已经组织过语言,但好像还是不知道该怎么真的说出口。梁珩也一直安静地等待着。
“当年在湖边,你遇见的那个坐着轮椅,有桂花味信息素的人,其实是我哥。陆舟行调查到我的下落,所以我哥才会去那个小镇上找我。但当时其实我也不知道我还有个哥哥。我只是从小就知道自己不是亲生的。”
“那个时候,我躲在后面的灌木丛里,偷听到了你们的对话,也……也知道了你和他说的秘密。”
“也是那天晚上,他认出了我。后来你离开不久,他也带着我回了M国。一直到大二我回国,刻意接近你。”
曾妤又沉默了下来,犹豫时,他又看到自己带来这边的那张便利贴,上面写着:
[不要欺骗]
[不要设计]
[要gāngān净净地爱他]
曾妤轻轻呼出了一口气,躺在chuáng上闭着眼,问:“梁珩,你还记得吗?在小镇一角的那家小卖部里,你请我吃过一颗姜糖,一瓶AD钙和一个蛋huáng派。”
这三样对于梁珩的家世来说很不起眼上不了台面的零食,是曾妤和梁珩jiāo集的起始,也是曾妤贪念的来源。它们对于那时的曾妤来说,分明是温暖和善意的代名词。
后来离开他的那几年,这三样东西对于曾妤来说就像是让他上瘾的毒药。
他日日吃糖,病号服的口袋里揣的都是他让陆舟行帮他找人从国内买过去的老式姜糖。最不正常的时候bào饮bào食的都是AD钙和蛋huáng派。
曾妤听见耳机里梁珩的呼吸声变得重了些,他轻轻笑了笑,像是想起了十几岁时尝到甜蜜滋味的满足感:“不记得也没关系,相遇的场景不太美好。但还是要谢谢你,那是我吃过最好吃的东西。”
“自我介绍差不多完啦,今天先到这里。早点睡吧,晚安。”说完,曾妤挂了电话,扯过被子盖住自己已经泪流满面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