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着盥洗台,席简南听着不远处的浴缸里传来的水声,冷笑。
如果他真的想变身禽兽,一面薄薄的浴帘能挡得住他?
纪以宁,蠢女人!
跟空气都充斥着暧昧的病房一门之隔外的会客厅里,小律言还在被陆逸之这几个大孩子骚扰,纪小五甚至怂恿他:“小律言乖,叫席简南一辈子叔叔好不好?气死他!唔,你不能不答应我的,否则下次你再被坏人绑走,我就不去救你了!”
这个时候,纪小五还不知道什么叫一语成谶。
“纪小五你缺不缺德啊?”陆逸之用脚踹纪小五,继而看向小律言,“不过你五哥这个提议不错,考虑考虑撒。”
颜若依抱着手在一旁冷笑,笑这几个大男人真幼稚。
可是笑着笑着,就记起了席简南的现状——那货现在是失业状态?
靠!那小律言和以宁谁来养啊?
颜若依绝对不会承认她担心的是席简南。
午后的时光慵懒绵长,病房内和会客厅外的一切景象都是平和的,没人知道此刻病房内的暧昧起伏,就像没人注意到天际线不知道什么垂了下来,乌云在那里翻涌着,像极了无声的叫嚣。
陆逸之几个人闹够了小律言就走了,席简南有事,跟陆逸之一起走,套房里又只剩下小律言和纪以宁。
纪以宁躺在床上,选择性失忆地忘了“亲手解决”席简南的事情,只让两个人互相表白那一幕停留在脑海里。
她摊着一本杂志在薄被上,可是大半个小时杂志没有翻过一页,脑海里满满都是席简南刚才跟她说喜欢她时的模样。
在她看来,那一刻的席简南,值得她刻进脑海里。那一刻的一切,都值得携带在记忆里,在往后的岁月里纪念。
小律言在一旁看着他亲爱的妈咪傻笑,看了一小会就看不下去了,跳下沙发,“妈咪,我要和外面的特护姐姐下去买东西吃,你要吃什么?”
“……”纪以宁沉浸在回忆里,对小律言的话浑然不觉。
妈咪已经傻了!小律言这么鉴定完毕后,溜出病房。
等纪以宁发现小律言不见了,是在席文滨来了的时候。
病房的门被人敲响,不大不小的声音,适中的频率,纪以宁回过神来,下意识说了声:“进来。”
结果进来的人就是席文滨。
席文滨会来,是纪以宁始料未及的。
她听说过很多席文滨早年在商场叱咤的事迹,甚至知道他的家庭如何破碎,他和长子席简南的关系多么恶劣,可是他从未正面和这个人打过交道。
现在乍一见到,心里面多多少少有些敬畏。
席文滨和席简南是有些像的,至少在气场上,两个人同样压迫人。
可是很奇怪,她却无法因为席文滨和席简南这种微妙的相似而喜欢他,或许是因为知道他曾带给席简南多大的伤害。
“以宁。”席文滨先开了口,脸上甚至有浅笑。
纪以宁惊愕地张了张嘴,“席老先生,我们……”认识吗?
席文滨打断了纪以宁的话,“以宁,你以前可都是叫我席叔的。”
“……”
席叔?
纪以宁无法想象自己曾那么亲呢地叫过席文滨。
席文滨叹了口气,“简南大概没有告诉过你,你和他从很早以前就认识了。”
纪以宁摇了摇头,“他告诉我了。”前一段时间,席简南确实告诉她了,虽然用的是反问句——颜若依没告诉你我们以前认识?
“这样啊。”席文滨点了点头,“那好,我也就不跟你拐弯抹角了。以宁,你的孩子,不是简南的吧?”
纪以宁脸上的血色倏地消失殆尽了。
她明白席文滨此行的目的了——棒打鸳鸯。
小律言不是席简南的亲生儿子,席家这样的名门望族,怎么可能接受她进门呢?
“不是。”她尽量保持着冷静回答。
席文滨点了点头,“你还是和七年前一样实诚,那你能不能像七年前一样为了简南不顾一切?没错,我的意思是,请你离开我的儿子。”
这种情况下,纪以宁已经忽略了席文滨那句七年前她曾为席简南不顾一切,只是摇头,目光坚定地看着席文滨,一字一句告诉他:“不可能。”
席文滨在谈判的时候跟席简南一样,又快又狠且够准,他给了手下一个眼神,下一秒,病房的门被打开,小律言被一个男子抱着进来,同时,席文滨将一个文件袋放在了纪以宁的床头柜上。
纪以宁的注意力都在小律言身上,她横眉看向席文滨,“你干什么?放开我儿子!”
“那你就要先放开我儿子!”席文滨身上那种瞬间爆发的威严的气息让人心惊,“以宁,不急,你先看看档案袋里是什么。”
纪以宁用没受伤的右手把文件袋里的东西倒出来,下一秒,眼睛绝望地闭上……
是席简南曾经用来威胁她的照片,这照片,能毁了颜若依。
“以宁,你从小就是个聪明的丫头,应该明白了。如果是七年前,你和简南要在一起,我绝无二话,可是现在,你已经配不上简南了,懂吗?”
席文滨收起照片接着说,“我是要简南接手席氏的,现在席氏陷入危机,只有朱家能挽救,所以我要简南和Gillian结婚。”
纪以宁冷笑,“席简南对你而言又有利用价值了,所以你来找我了是吗?靠儿子下半辈子的幸福来挽救公司,你——真失败。”
席文滨见过大风大浪,在这样的讽刺面前,他是绝对可以保持冷静的,因为他根本不把纪以宁当成一个对手,“以宁,无论如何,Gillian才是最适合简南的人。朱家和席家联姻,简南就是如虎添翼。可是跟你在一起,他什么都得不到,连继承席氏的资格都没有。”
“如果我说,他的事业不需要靠女人帮助呢?”
“现在他需要!”席文滨俨然是正义凛然的表情,“以宁,我只是在为我的儿子选一个更适合他、对他的未来更加有益的配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