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南王妃气的完全失去了王妃风度,仿佛泼妇一般,又哭又闹起来:“全给,想瞎了心!那都是我的命根子!他想夺我的命,没门!来人,把王爷房间宝贝带着那些狐媚子,全部送去镇西王府!”
“母妃…”
一个声音响起,整个前厅安静了下来,带着些病殃殃的羸弱,一个青衣青年在人搀扶下缓缓走出来。
是顾廷。
“宝贝儿子,你怎么出来了?”
汝南王妃忙迎上去,对着搀扶着顾廷的顾寔骂道:
“小畜生不好好看着你表叔!叫他出来感了风寒怎么办!”
顾廷甩开汝南王妃的手,一字一字咬道:“我再不出来,咱们就要刑场见了!”
“大过年的说这些不吉利!”
“娘!”顾廷真的恼了,他没想到父母能贪心到这个地步,大难临头还要刀头舐蜜:“您真当皇上好糊弄吗?”
“不过一个镇西王…”
“不过一个镇西王?”顾廷冷笑:
“他可是南朝的筹码和后盾!有他在,láng庭只能求和,只能退兵!南朝坐享其成,每年可索取税收白银千万两!他被人冷落践踏到这个地步,如huáng钟毁弃瓦釜雷鸣,láng庭还会这样害怕向我们求和赔款吗?只怕趾高气扬就回去准备带兵再来了!”
他咳嗽几声:“你一个人,不仅仅拖累了整个汝南王府!还拖累了整个南朝,你觉得皇上会放过你吗!娘!趁早点,不仅仅要把原有的还给王府,还要加倍的送!整个王府负荆请罪!求镇西王宽恕!”
他说的太急,一下子又咳起来,顾寔关切的拍着他背,对王妃道:“王妃,叔说的对,为了钱丢了命,可划不来…”
汝南王妃只差眼泪打转了,她没想到被儿子一顿训斥,她觉得绝望,她做错了什么?反正那些东西镇西王又不用!她拿过来理所应当,她只是为了改善夫儿的生活!她是为了王府!现在反过来怪她?
她做错了什么!
顾廷见王妃没有悔意,心里愈发焦急,他爹也是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甩手掌柜,根本没得指望,他只能咬牙吼道:“现在都听我的!把王府上下体几,库房里外,藏宝阁里所以东西,装箱送往镇西王府!我自当负荆请罪而去,你们两个继续睡觉吧!”
“我也去…”顾寔坚定道。
崇王妃有些害怕,顾廷冷冷看她一眼:“崇王妃,聪明人知道该如何,谢公公既然喊你来了,你心知肚明为什么!“
“那些东西……我没有贪,都是给嫱儿的嫁妆啊!预备马上两家结亲的啊!”
“嫁妆重要还命重要!崇王妃若是如此拎不清轻重,我顾廷宁愿不要这门亲!高攀不起!”
顾廷发了狠话,崇王妃面色苍白的去了,汝南王妃一下子瘫坐在地上,目光呆滞,她不相信这一切,她一辈子的积蓄,都没了?
“藏宝阁能不能不要…”
她话音未落,就看见顾廷失望愤怒的眼神,他一步步bī近她,忽然剧烈咳嗽起来,顾寔一个箭步托住他。
“送王妃王爷回房安寝!余下人想活命都听我的!把王府能收拾的值钱金银珠宝,绫罗绸缎,悉数装箱,现在就出发,你我负荆请罪…步行去镇西王府!”
顾廷说完再也忍不住了,趴在顾寔肩膀咳起来,他眼神涣散下去,却在想到什么时眼神一阵yīn暗起来。
他要用一个王府的积蓄,换镇西王的命,还有那个人。
水眉。
*
整个王府一片混乱,下人们趁着不注意,扣扣掐掐的把些小东西偷入怀里,看守宝库的丫鬟见状,也把荷包儿偷走了,贪心不足她又折回来,偷偷的把顾廷桌上的一副画卷了起来。
那是顾廷最喜欢的画,她暗猜一定能卖个好价钱。
她握着那画低头要走,转过走廊时,忽然被人拦住,那人气若游丝,半个身子隐在走廊yīn藏的黑夜里,他只看见他嘴角一丝血,脖子包的严严实实,犹如鬼魅。
“顾二爷!”
丫鬟吓的三魂去了七魄,顾廷低声一笑,轻亵的揉她的手,丫鬟脸一红,忽的她血色瞬间被吸gān一般,迸发出尖叫。
手起刀落,血溅画中。
顾寔看着地上断手,只感觉顾廷仿佛一个罗刹,他呆滞的看着那画落地,绢本斑驳,依稀看的出是旧画。
周公辅成王图。
“你…”顾寔不敢置信的开口:“你疯了!”
顾廷回头冲他灿烂一笑,半张脸在yīn影中,半张脸bào露在诡谲月色里,他眼角溅的血滴落下来,他冰冷的手抚上顾寔胳膊,声音沙哑:“寔儿,替我做件事。”
“什么?”
顾廷把目光投向那血泊里的画:“把这个画,送给苏胥苏大人,记得,一定要送到他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