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恨啊,忍rǔ负重多年,好不容易熬到太后放权,他才能把鸣鸑接出来,结果前几日就为了他入宫一事,又被太后召回去一顿臭骂,还被文武百官上密奏批判了一大通。
他朝思暮想都想念着亲儿,看见鸣鸑相貌无双文武双全,他又是自豪又是心疼,奈何他现在没有实权,如今想见娇儿,只能嘱咐苏胥,约定他今日晚间,偷偷带荣凤卿进来。
他当年情伤过度,自觉命不长。这辈子只有他一个儿子,他有好多话要嘱咐鸣鸑。
今日特意调走了所有身边的侍卫耳目,就怕再被人发现。
明明他才是天子,却处处受制于人。
明明鸣鸑才是太子,却不能认祖归宗,甚至不能看着他长大。
顺帝气涌上心头,只觉得昏沉愈重起来,宫殿外静寂生根,连鸟鹊都无半点,灵姑在一旁不觉打了个哈欠,意识到后赶紧谢罪。
“鸣鸑怎么还不来?”
灵姑笑盈盈掩唇道:“奴婢去看看?”
说着,灵姑放好了墨锭,辞了顺帝就走出了门,宫宇寂寥,唯有六角宫灯垂穗随风飘摇。冷风一chuī,她整个人清醒了许多。
奇怪,怎么这生安静?
一股淡淡的铁腥味传来…灵姑许久未闻此味,不知是何时。忽然听见顺帝一声惨叫。
“皇上!”她下意识的回头,一下子撞上个青年的胸膛,那青年一手薅住她头发,一手掐住脖子往墙上就是一撞。
“灵筠!”
顺帝发出惊诧凄惨的吼叫,他眼睁睁的看着雪粉的墙面上,一个偌大的血坑出现,溅红无数,灵姑的身子无力滑落。
她双眸圆睁,嘴唇张开,还保持着那个没说完的“上”字的口型。
“láng涿!你做什么?”
顺帝未及反应,就被láng庭王身后的两个使臣按住双手放压在地上。láng庭王昔日憨厚的神情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掩饰不了的残bào血腥。
他一手拉过顺帝桌上的奏折,轻描淡写的看一眼,哈哈大笑念出声音:
“嫡子鸣鸑,文治武功。可驾皇舆,堪承宗祀。谨告江山社稷,历代宗亲。今授鸣鸑以册宝,立为皇太子。正位东宫、以重万年之统、系四海之心。”
láng庭王嘲讽的看着顺帝,一屁股坐在了龙椅上,两根手指捻着那墨色未gān的圣旨,目光挑衅的看向顺帝:“南朝皇帝倒是个有心的,还念念不忘着儿子呢,敢把天下托付给一个妖祟?我看还不如给我。”
顺帝惊诧过头,才反应过来:“láng涿!这是我南朝地盘,岂容你欺君罔上!来人!”
外间空dàngdàng的,无人理会他。
顺帝心里咯噔一下,想起来他才遣散了整个养心殿外面的侍卫,为了等荣凤卿。
谁泄露出去的?láng庭王要做什么?
他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还是先试探他:“láng涿,你要什么直说,我们坐下来谈。”
“我要荣凤卿死。”
láng庭王毫不犹豫的开口,露出森白的牙。
“不可能。”顺帝面色一沉:“你我两国签订盟约,你要多少金银财宝,珠玉瓷器都有的商量。”
“我只要他死。”
“你在南朝地盘…”
顺帝的话戛然而止,láng庭王的行为已经无异于bī宫宣战,已经撕破了脸。之前的盟约全是假意!
那他只不过带着十几个人进京,谁给的他们胆量,做这种事情?
南朝有内鬼,或者说,南朝有叛徒。
顺帝眸色深沉起来,牙齿都在打颤,他一字一字咬道:“谁?”
他脑子里面有了一个猜想,但是不敢去确定。
从今天看,苏胥最有嫌疑,今日的不设防只有他知道。
不可能是苏胥…苏胥忠心耿耿。
“还能是谁?当然是您的亲信,苏胥了。”
láng庭王把脚翘到桌子上,一脚踹飞了那册封太子的圣旨。一句话彻底压垮了顺帝。那圣旨飞到顺帝膝盖边,顺帝心疼的去捡,却又被人按住手脚。
“苏胥?”这消息不啻晴天霹雳。
到底是帝王,顺帝很快调整心态,冷声道:“他这是要谋反?给你开什么条件?”
“替我杀荣凤卿,然后啊,割雍州冀州给我。”
顺帝身子剧烈一颤,难以置信的抬眸,眼里布满红丝。
疯了?
割冀州兖州!
láng庭常年游牧,当年荣凤卿就是占了他们水源烧了他们gān粮,才把他们bī走,现在自己把冀州兖州送给láng庭,这是送肉进饿láng腹中!
荣凤卿出生入死多年,才从láng庭手里夺回梁州十四城,现在把两个州?就这样拱手送人?
顺帝思索时候,láng庭王对着那个侍卫使了一个眼色,那侍卫手起刀落。
可怜顺帝还没掌权几日,连亲儿面都没见到,一代帝王,命丧huáng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