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毕竟商均然是为了保护她才身受重伤,命在旦夕,安栩不能释然也正常。
与萧珵目光相接,彼此的意思瞬间jiāo汇,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他便准备将长椅上的人扶起来。
“我不回去。”
“他是生是死,我都要第一时间知道。”
微微侧过身,避开萧珵预备圈住她肩的手臂,安栩抬起头看向亮着灯的手术室大门,眼中有了丝许聚焦,却是异样的执拗。
眸光微动,萧珵朝安辰摇了摇头,示意他别再说。
继续蹲下身,他的大手将安栩满是凝固鲜血,紧紧攥着裙摆的双手包进掌心,声音低柔,微带诱哄。
“好,我们不回去。”
“但安安,先去换身衣服,洗洗手,再过来等,可以吗?”
没有立刻收回目光,安栩又看了一会,方才转动视线,自萧珵过来至今,第一次真正落在他脸上。
却也没什么情绪,只是下意识地应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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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安,商均然不会有事的。”
安栩在洗手间换完衣服出来后,萧珵半拥着她来到洗手台前,准备帮她搓洗手上的血迹。
却在抬起她纤手的时候,凤眸微沉,余光扫过女子无甚血色的小脸,男人心里说不出的压抑沉重,心疼之余,又有一丝忧虑。
异常温柔,安抚的话语,依旧没能让她自捂住商均然伤口的那一刻,就在微微颤抖的手平复下来。
“为什么,我从没有发现。”
“不,是我根本没往那方面想过。”
视线死死地凝着手上正被渐渐冲刷殆尽的血色,安栩的眸再次盈上泪意,喉间微微哽咽,难掩悲伤和自责。
“哪方面,安安?”
挤了些洗手液在掌心,萧珵眉眼间依旧是不变的柔和,只是垂下的眼帘掩去了他越渐深沉难辨的眸色。
“他喜欢我。”
“如果,不是命在旦夕,他兴许会藏一辈子。”
“我差点,耽误了他一生。”
“萧珵,他一定不会死,也不可以死,这份感情太重,我背不起,承担不了......”
猛地自他掌心抽回尤带泡沫的手,安栩紧紧攥着萧珵的胳膊,额头抵在他结实温暖的胸膛。
泪水不停地滑落,纵使哭得上起步接下气,她依旧拼命摇着头,将心底的不安和无助尽数向他倾诉。
“安安,任何人,任何事,不管你能不能承担,都不必去肩负。”
“一切有我。”
帮她冲去最后的些许泡沫,萧珵用纸巾点点擦净女子纤手,又顺势将她带进怀里,温热的手掌缓缓摩挲她肩头柔顺的发。
只是那张无双俊脸,神色微黯。
安安,商均然喜欢你,我一直都知道。
从十一年前,在办公室见到你们俩的那天。
当时只道是青梅竹马,却没想到有一日我会为此嫉妒得发疯。
尤其是看到你此刻在我怀里为他流泪,心心念念的都是他。
尽管,事出有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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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室的灯第二天清晨才熄灭。
面带疲惫的医生摘下口罩走出来时,所有人几乎同时围了过去。
结果无疑让他们高悬一夜的心放了下来。
商均然虽失血过多,但因送医及时,已经成功脱离生命危险,被送往重症监护室进行48小时观察。
如果没有问题,就可以转进普通病房。
商均毅留下照看弟弟,商父商母经历了这一夜好似瞬间苍老许多,疲惫憔悴,由司机接回家,休息调整,傍晚再回来。
安辰也让司机将闻讯而来的安定业和叶柔送了回去。
至于他,则是和妹妹以及萧珵一同去警局。
警方已调取诊所的监控,受伤的歹徒经过简单的治疗后都被连夜押进看守所。
这件案子情节严重,影响也极其恶劣,尤其他们报复的对象还是安家千金,影帝萧珵的女友。
根据凶手口供,他们初步认定重要嫌疑人是仍在潜逃的南烨。
但安栩他们都确定,必然有其他同谋,且很可能是南家人。
毕竟南烨是亡命之徒,独自计划这一场谋杀无异于bào露自己,他还不至于蠢到这种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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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珵将安栩送回家,看着她入睡后,方才前往容远。
如果说这世上还有谁能比警方更快更迅速地找到线索,除容寻外不做他想。
今天的他许是看出萧珵脸上神情不大好,直接将文件袋递给了他,没有借机调侃挖苦。
“你好像不是很惊讶。”
唇角勾起一抹意味难辨的笑意,容寻将秘书送来的咖啡亲自递到表弟面前的茶几上,而他则是信步走到落地窗前,背影颀长挺括,又显几分难得的深沉。
“意料之中。”
快速将手中的文件浏览完,萧珵将它重新装起,状似随意地扔在旁边,端起桌上的咖啡杯喝了几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