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凌chūn恍然发觉唯一和自己有联系的人也不见了踪影,她不知道危宋去了哪里,只能颓然无助地在老巷间寻觅。
突然,她回忆起之前有一次,危宋疯了似的醉酒,危凌chūn咬着牙躲过酒盏,却被危宋反手推翻到了地上,危宋的神情带着狠辣。
“你恨你娘吗?”
危凌chūn一时恍惚,摇摇头:“不……我不……”
“我说的是你亲娘!”危宋不待她说下去,旋即厉声打断危凌chūn颤抖的音调。
危凌chūn不知说什么,只看着危宋那狰狞的面容,她试探道:“恨……”
“恨?”危宋疯了一般大笑起来,“确实该恨,那样狠心一个人呐。”
良久,危宋的大笑终于暂时停歇,无边的沉静中,危宋突然嗤笑着仰起头,似乎厌恶至极甚至不愿再看一眼危凌chūn:“你说——她会放过我们吗?”
彼时危凌chūn没来得及多想,只希望尽快让危宋平静下来,而此刻,一切都翻了篇章,只余危凌chūn一人留在原地,孤独无依的她突然开始细细咀嚼起了这几个字眼。
“放过……”
放过什么?为什么放过?放过谁?
危凌chūn似在陡然间被抽走了最后一丝力气一般,她瘫在老巷攀满爬山虎的围壁旁,眼眸一点一点地暗淡下去。
“所以——你就觉得是太后没有放过你阿娘,所以想来找太后报仇?”苏小小听完道。
许是多年沉积在心的悲郁倾诉出来的缘故,危凌chūn倏地感觉到一阵释然,她向后微微仰头,以一个舒适的姿势靠在椅背上,暖huáng的光晕覆盖着她的面颊。
“不,不是报仇。”危凌chūn的嗓音很轻,“是还债。”
苏小小突然抓到一个点:“可是……你为什么不恨你的父亲?”
危凌chūn淡淡道:“死都死了,死人有什么好恨的。”
屋内一时沉静,良久,危凌chūn抬起下颌,对着阿言笑道:“她可真是一个无情的人不是吗?”
“只是,还有她……”
苏小小知道后面这个“她”指的是危宋。虽然危宋一开始便与危凌chūn划定了界限,但人心总是肉长的,更何况这还是抚养长大的情谊,危凌chūn肯定早已在不知不觉间将对危宋产生了深厚情感。
而今日,危凌chūn又明明白白地看见那个消失在自己生命中的人再次出现,危凌chūn聪慧,怎会想不通这一切。
危宋恨上了邓怜,便想让邓怜的亲生女儿去杀了邓怜,那句放过,那次失踪,皆是为了让危凌chūn去替她完成那个不可言说的心愿。
而如今,危宋却又顾自反悔了,她把危凌chūn放到了哪里呢?
“我回来啦!”突然间白婼的声音穿透这屋室,房门被猛地推开,伴随着阳光的撒入,白婼逆着阳光将手中的东西高高举起。
阳光下,一把木签上串着颗颗红莹饱满的山楂,表面的糖稀清透,在阳光的折she下煞是好看。
……
“你把我扯出来gān什么?不是你让我出去买点吃了能让心情好的食物吗?”面前的大门紧闭,白婼有些不满。
苏小小和白婼二人并肩坐在这大门前的石阶上,大门被苏小小关得牢靠,屋内只余下了危凌chūn和阿言两人。
白婼买回来的糖葫芦口感倒甚是不错,冻gān的糖稀配上新鲜的山楂,吃起来又酸又甜,甚是开胃。
苏小小咬掉一个山楂,不欲回答白婼的问题,只转移话题问道:“你怎么去买了这么久?”
白婼一拍脑袋:“对了,我出去时遇上了——”
“还愣着gān什么,快啊!”
“不好了!快去找大夫!”
一群丫鬟神色慌张,音调崩得紧极,苏小小忙拦住一个:“这是怎么了?”
丫鬟急得跺脚:“苏姑娘不好了,太后、太后她突然晕了过去!”
☆、阳chūn面
太医很快就赶来了,极为熟稔地令太后的丫鬟们先行备火煨药,危宋坐在一旁,神情有些恍惚。
白婼扯扯苏小小的衣袖:“太后这……该不会是危凌chūn做的吧?”
“不是。”苏小小声音很轻,但语气却极为肯定。
人大多聚集在了屋室和前院,苏小小踱步到空阔的□□,白婼紧跟在苏小小的身后。
“虽然我也觉得不是,但你为什么那么肯定啊?”白婼小跑着跟上苏小小,苏小小却倏地顿住脚步,白婼险些撞到苏小小的脊背,她正要嘟囔着抱怨上一句,探出头却见一声黑色劲装的少年正卧躺在院中的参天古树下,此刻见她们看来,低笑一声道:“又见面了。”
白婼:“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苏小小心中烦闷,见着姬蔚不知为何总感觉心内有一扇窗,只要将那扇窗推开,一切便可拨云见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