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她?”白婼话语刚落,一声嗤笑便缥缥缈缈传入了耳中。
有清朗的男声从一旁的高树上传来:“我看啊,不过是天道轮回,因果报应罢了。”
☆、因果
溯着声音望去,参天的高树枝gān盘虬,少年朗目如星,正愉悦地微眯了双眸,以手为枕,半卧在繁盛的枝gān间,一派的意气风发。
只是他吐出的字眼带着的确是十足十的寒意:“果然啊,上苍有眼,她这样的人,就该!”
“你!”白婼认出那个少年,恨声道,“姬蔚你还敢这样胡说?我们大肃不计较你假扮女帝的欺君之罪都是好的!你这家伙不夹起尾巴做人反而还到处溜达!”
“我就爱溜达,咋的?我两条腿比你长,爱溜达就溜达,”姬蔚顺着力道轻巧起身,在高悬着的枝gān上晃动着自己的两条长腿,“更何况我自始至终有在你们大肃说过我是女的吗?这女帝身份是她们封我的,与我有何gān系?”
“你!你不还是骗了我们吗?”
姬蔚嗤笑着:“我不懂你说这些有何意义,之前也是那太后自己说的让这事过去,怎么?你们还想食言?这好歹是一国……”
“你也知道是太后恕了你的罪!”白婼实在不懂这姬蔚为何脸皮如此之厚,说话间她下意识地想要去拉身旁的人,这是她吵架时的癖好,总感觉拉着了别人别人就和自己站到了一个阵地,能更有气势地压到对面的敌人。
可白婼的这一拉却扑了个空,身旁阿言站立的地方空空如也,再一看时,阿言不知何时和苏小小一起默默后退着,留下她一人孤军和那姬蔚舌战。
生活不易,白婼无奈,那边姬蔚并没有善罢甘休:“恕罪?恕什么罪?可我本来就没错啊,她放了我难道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你!”白婼几乎要被姬蔚绕晕了,她只觉得姬蔚的话毫无逻辑,但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挑不出具体的毛病来,只得愤愤道,“你要知道太后本来可以杀了你!”
“我知道啊,可她放了我,和我认为她该死,有冲突吗?”姬蔚突然间站到了那树枝上,他挺直着身躯,身影与簌簌的树叶一起投到地面,被他踩着的树gān微微颤抖着,再一眨眼的功夫,姬蔚跳到了白婼身前。
白婼的视线瞬间被姬蔚填满,姬蔚探身向前,少年纤长的羽睫被斜斜的阳光拉着,在面颊上投出极醒目的影子。
“人啊,做了坏事,就该死。”姬蔚笑得狡黠,一语闭,直起了身子,负手转身。
“等等!”眼见着姬蔚快步将离这个庭院,白婼突然想起了什么,快嘴道,“皇上呢?”
姬蔚步子跨得极大,听到这声音依然未歇,只暂缓了步子,朗声道:“他怎么样你问我gān什么?”
“你好意思?你不就仗着你姐姐是——”话说一半,白婼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噤声看姬蔚顿住步子。
姬蔚的身子滞了一滞,两只手臂垂下,拳头攥得极紧,就在苏小小以为她要发怒之时,姬蔚紧攥着的拳头又倏地松开,姬蔚笑道:“没错,我就是仗着我姐姐,那又怎么样?”
他转过身,高束着的发丝拂过面颊,戏谑的眼眸微弯,如一潭被白鹭激起波澜的清泉,只是那清泉的深处,却似有汹涌澎湃的黑cháo在其间秘密涌动着。
苍星渊仍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阿言不认识姬蔚,似乎颇为好奇,眼神紧紧跟随着姬蔚。
“这是那北诏国谴来为质的女帝,也不知为何竟然是个男人。”苏小小为她解释道。
“哦这样啊。”阿言恍然,低低应了一声。
苏小小侧身面向阿言,阿言的指尖有些微微的发凉,苏小小低声道:“阿言你冷吗?”
阿言有些恍惚,似乎还没从与白婼的争执中缓过神来,勉qiáng笑道:“是有一些,我就先回房去吧。”
苏小小:“诶!”阿言似乎真的冷极,步履匆匆逃也似离开了,苏小小甚至来不及与她多说一句话。
……
“咳咳。”连续不断的咳嗽声传出,这咳嗽音压抑沉闷至极,似乎下一秒那人就要背过气去。
“阿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危凌chūn唇瓣微微颤动着,两行清泪从她的面颊滑过。
危宋本来恶狠狠瞪着倚在chuáng榻上的太后,听见危凌chūn这话,她原本凶悍的面色滞了滞,有一丝愧疚卷席而上,但她依然qiáng撑着语气:“看到现在了,你自己还不明白吗?”
“有够蠢的,不愧是你娘生的。”
岁月消磨着危宋的容颜,她的五官张扬,隐隐还能窥见当年的风华,只是眼角眉梢的细微处,还是免不了地被打上了岁月的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