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或者,小孩子总是爱吃的,我到时候提前买许多好吃的给那孩子分享,说不定他就能记得我的好了……
危宋想了很多很多种下一次相逢时的场景,可她万万没想到,自己会在掬欢楼之中见到灰头土脸的邓怜。
和寻常的话本子一样,冉召之终究不甘心一辈子碌碌无为,他辞别了有孕的妻子上京赶考,结果这一去便再没了踪影。
这消息始终不来,无法知道自己的夫君是否平安。邓怜自然也是心下焦急,可她临盆在即,思来想去也只能先姑且在这山间安胎休养下来。
直到冉召之死讯的传来。
邓怜心焦了这数个月,本就虚弱至极,陡然听到这个噩耗一时接受不了竟然直接晕了过去,孩子也便这样早产生了出来。
来送信的人冷淡地告诉了邓怜这个消息后便不见了踪影,邓怜颇为执着,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她自是不信冉召之会辜负了她,但却直觉上觉得这件事并不简单。
官场险恶,自家便是在官场斗争中败下阵来才沦落至此,冉召之是不是在哪个不经意的瞬间得罪了什么显贵,所以被……
邓怜不敢再想下去却又不得不想下去,痛失夫君的她看着襁褓中的幼女,咬了咬牙,走向了掬欢楼。
☆、土豆汤
这段日子危宋是难得的听话,叫掬欢楼的管事省心了不少,桌上的砂锅中正咕噜咕噜沸腾着气泡,危宋的脸被那愈来愈浓的雾气遮挡住了。
削掉皮的土豆大颗大颗光滑细腻,正在这大骨汤中咕噜咕噜熬煮着,有浓郁的香气的窜上鼻尖。
紫苏叶的独特清香伴随着大骨香和土豆香一层层漫到面前,盛到碗中的大骨早已炖得将碎不碎,最是苏香醇厚,邓怜却捏着筷子百无聊赖地扒弄着那碗中的肉骨。
她垂着眼眸,时不时掀起眼帘向对面一瞥,却是看不清危宋的神情。
“阿宋……我……”几经犹豫,邓怜终于开口说道。
“这土豆炖得真是不错,绵软入味。”邓怜的话被危宋打断,只见危宋戳着那炖得烂融的土豆,她语气异常的冷静,“你愣着gān什么,快吃啊。”
“这家的土豆汤是一绝,你看这汤汁烧得,那是十足十的带味儿。”危宋说话间,店铺的小二小跑着过来,笑嘻嘻地将釉色宽盘往桌上搁置,伴随着“嘭”的一声放好,喷香的锅巴引入眼帘。
小二很是兴奋,语气中带着得意:“两位客官,这道锅巴可是我们店内的招牌菜肴,取那熬得半gān的大骨土豆浓汤,香米饭、虾米、紫菜混在一起翻炒入味,这锅巴呀香苏入味,保管你们尝了就忘不了!”
“尝了就忘不了?”危宋轻笑一声,随手拔下跟发簪赏给小二做小费,“甚好,你先退下吧。”
小二连声道谢退了下去,邓怜颇为不解:“你这都还没吃呢,怎么就那么轻易赏了人?”
危宋的声音从浓雾后缥缈传来:“我高兴。”
邓怜一时哭笑不得:“好,好,高兴就好。”
邓怜回这掬欢楼已有了段日子,那日她无奈之下将孩子托付到山间小庙的一个老和尚手中,独自一人回了掬欢楼,见着危宋的时候她就已经做好了危宋对她大发雷霆的准备。
危宋也确实在那一时之间慌了神色,弄清楚事情之后沉默了半晌,一个人关在屋子里不见动静,安静得令邓怜心悸,就在邓怜咬了咬牙准备破门而入之时危宋却敞开了房门。
她神色举止如常,情绪也平稳了下来,还能如往常一般和邓怜说笑调侃,她从管事的手中要来邓怜,邓怜从此便从了危宋名义上的侍鬟。
危宋知道了邓怜的所求,她让邓怜放下心来,此时不能qiáng求,只慢慢等她打探下来,总能问到关于那冉召之的消息。
这段日子里危宋面上的笑容愈来愈多,楼里的人皆道她是因为将昔日的宿敌踩到了脚下而洋洋得意。
邓怜收了语气,重新敛了神色,有板有眼正色道:“阿宋,我有件事要和你说。”
“你能有什么事?”危宋嗤笑一声,“天大地大都没有吃饭大,咱好好吃饭,别扯那些有的没的。”
“是真的很重要很重要的事。”讲到一半的话又被危宋打断,邓怜颇为无奈。
对面没了声响,邓怜终究继续道:“我……可能要离开了,应该就在这几天,有几件事得先麻烦你一下……然后你不要多想!很快,很快就好!我……”
这番话明明已在脑海中过了无数遍,真真正正说出口的时候邓怜还是忍不住带上了颤音,磕磕巴巴说了这几句话,突然她好像意识到了什么,站起身绕过桌子朝危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