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卫阳一直听不太懂老大夫的话,可是只有那句“中期”他却听明白了!
当年公社刚成立那会儿,县里的医疗队下来巡诊,就给隔壁宏伟大队一个老头查出了癌症晚期,说这是治不了的病,果然医疗队走后,那个老头没到一个月就没了!
把他们两个大队吓得够呛,当时人们传的沸沸扬扬的,都说癌症咋咋吓人,他别的没记住,就记住了癌症分啥中期、晚期的话!
所以他一听老大夫说他爸的病到了中期,一下就明白了,他爸得的也是治不了的病。
苏卫阳的眼泪控制不住的往下淌,看着父亲的目光充满了惶恐和惊忧,就像个即将要被抛弃的孩子。
苏慧兰也好不到哪里,她使劲控制着自己,不想在这个时候当着大伯的面哭,只能死死咬牙支撑。
胡老大夫叹了口气:“两个小娃娃不要这样,要对病人有信心,这样的病发现的越早越好,你们也不算晚。而且人的肝脏其实是个很特别的器官,它非常娇嫩脆弱,但也非常坚qiáng可靠,有qiáng大的再生能力,所以不要悲观,一切其实都掌握在我们人的手中。”
秦医生也劝苏卫阳道:“小伙子,不要哭!别忘了你自己也是个病人,这对你的病情并不好,要振作起来,只有你治好了病,才能成为你父亲的依靠!”
苏卫阳果然把这话听了进去,用衣袖擦了把脸上的泪水,不再掉泪。
苏慧兰吸了吸鼻子,冲着两位大夫深深鞠了一躬:“谢谢两位大夫,求你们一定要治好我大伯和我二哥的病!”
苏卫阳也赶忙跟着一起行了个礼。
苏大伯在旁边看着,忍不住别过脸,不让孩子们看到他通红的眼角。
从胡老大夫的办公室出来,苏慧兰心情沉重的给大伯和二哥同时办理了住院手续。
因为医院病房现在只是按简单的内外科区分,所以两人都分到了同一间的内科病房。
可能是正月里来看病的人比较少,医院里有很多病房都是空的,苏大伯和苏卫阳的病房是四人间,不过只有他们两个病人。
这医院的供暖不错,病房里挺暖和的,苏慧兰从护士站那里领了两chuáng被褥,把大伯和二哥的病chuáng铺好,qiáng打着jīng神盘算了一下需要添置的东西:暖水瓶、洗脸盆、痰盂、饭盒。
还有大伯和二哥睡惯了土炕,冷不丁换到这种硬板chuáng可能要不习惯,还得准备两个热水袋。
其实来之前,她想到二哥可能会住院,已经在空间里准备了不少东西,现在就差一个热水袋和饭盒,她记得来时医院斜对过五十多米有家百货商店,应该能买到这两样。
幸亏松林县和凌远县一样同归大兴安岭地区管理,所以票据是通用的,她手上的票就能用,不过粮票肯定是不够的,二哥要在这儿呆上半个月的时间,至于大伯……也许一个月都是快的。
虽然她其实不缺吃的,可是大伯和二哥不知道她有“金手指”福册,肯定会觉得他们在这儿是坐吃山空的状态,要是因为这样心生焦虑肯定对病情不利,所以她还得尽快想个名正言顺来钱来票的法子……
苏慧兰脑子里飞快的转着,也只有这样,她才能让自己没有时间去悲伤,要做的事情太多了,多一秒钟她也耽搁不起。
“大伯,您先躺下,刚才护士跟我说了,胡老大夫那边已经下了药,一会儿就过来给您打点滴,主要是给您加qiáng营养的。”
苏大伯却有些犹豫道:“兰啊,要不这针咱还是别打了,其实俺觉着吃点药就行了。”
苏慧兰哪里肯答应:“大伯,咱得听大夫的!您就安安心心的治病,别的都不用您操心。”
说话,就要给苏大伯脱了鞋子,扶他躺下,苏大伯不gān,一边的苏卫阳就一声不吭的过来帮他把鞋子脱掉,两人一起扶着苏大伯躺在了chuáng上。
苏大伯还笑着逗了他们一下:“兰啊,看看你二哥,终于有点眼力见儿了!”
苏慧兰只得qiáng打起jīng神,配合道:“谁说不是呢,看来以后我得多努力,要不以后大家就只夸二哥,不夸我了。”
苏卫阳便跟着咧了咧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屋子里气氛有些凝滞,还好这时,胡老大夫和秦大夫一起来病房看望他们,后面还跟着来打针的护士。
胡老大夫先是jiāo代了苏大伯的一些注意事项,嘱咐他务必要好好卧chuáng休息,也不要有太大的思想负担,免得加重病情。
秦大夫则通知苏卫阳,今天下午一点就过来给他施针,也让他放松心情,加qiáng营养。
可能是看苏慧兰一个小姑娘要同时照顾两个病号,有些可怜,两个大夫临走时一再叮嘱苏慧兰,有什么事就到办公室找他们或者到护士站喊护士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