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苏慧兰听得哭笑不得,可也说明今年的天气其实还算照顾她这个新来的。

  祖孙俩说了会儿话,等着火墙开始散发热度,屋里渐渐暖和起来,苏奶奶才撑不住,拉着孙女的手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苏慧兰给奶奶盖好被子,黑暗中听着奶奶的呼吸声,也很快陷入了梦乡。

  第二天早上起来,天空yīn沉沉的,像是随时会下一场大雪的样子。

  这让苏慧兰有些犹豫,想着要不等过一天再去公社寄信,可她又怕万一真连着几天下大雪,到时候出门更费劲,不如趁着现在还没下起来,动作快一点,早去早回。

  结果她这边正跟奶奶说这事呢,那边李老太的大儿子就来了!

  这位李大叔是来报丧的,李老太的老爹今早上没了!

  出了这事,苏慧兰自然不能再出门,不光她,这两天伐木队也不会再上山了。

  别看秀山立村时间不长,但村里大伙儿都挺团结,基本是一家有事,百家应。

  尤其去世的这位老爷子在村里辈分最高,村里几乎都是他的晚辈,他的葬礼,基本上全村的人都要到场。

  而且从打寿材、入馆、送行、挖坟、出殡、下葬,哪怕如今是特殊年代,不兴大操大办,但是有些程序还是不能省的,无论哪个步骤都要用到不少人。

  尤其出殡抬棺这一步,抬棺人一般分八人,十六人,二十四人,根据逝者的身份地位来。按照这位老爷子的辈分,是能用三十二个抬棺人的。

  其中,抬棺的人又有不能用直系亲属和未婚男人的规矩,还要避免属相相克,再早村子里人少的时候,人都凑不齐,还得去别的地方请人。

  第44章意外发现!现今这年月,虽然大山里相……

  现今这年月,虽然大山里相对宽松一些,但是诸如哭丧、扎纸人之类的还是没人敢操办,不过老爷子已经过了八十,可以看做是“喜丧”,多少冲淡了一点悲伤的气氛。

  苏奶奶先到苏大伯家里借了两张布票,然后才带着苏慧兰跟苏大伯一家三口去了李老太父亲家。

  李老太父亲姓丁,膝下有两子一女,最大的就是李老太。老爷子的大儿子年初没了以后,就搬去跟小儿子一家住了。

  这个小儿子,苏慧兰得叫一声“叔爷”,据丁二叔爷说,昨晚半夜刮大风,他不放心老爹,还特意过来给生了一炉子火,那时候丁老爷子还没啥事,躺在炕上睡得满脸红扑扑的。

  他还想着难得老爹晚上没难受,睡得挺稳当,心里还高兴来着,哪成想等第二天早上再来的时候,老爷子已经走了。

  李老太哭得很是伤心,见着苏奶奶就埋怨自己没做好梦,怕啥来啥,这一年送走了大弟,又送走了老爹,一下走了两位亲人,她这心太难受了!

  苏奶奶也陪着掉了些眼泪,只能一再劝她保重身体,她要是这时候倒下了,那担子可全落在她二弟身上了!

  李老太果然把这话听进去了,勉qiáng擦了泪,开始忙碌起来。

  因为苏家人来的太早,丁家这会儿灵堂还没布置好,孝子们的孝服也没穿上。

  这会子就要用到不少白布,丁家得挨家挨户去借布票,然后尽快赶到供销社把白布买回来。

  这也是为啥苏奶奶先去大伯家拿布票的缘故,要是白布不够,孝家的孝服就迟迟不能上身,那就是孝子们的“罪孽”了。

  好在村里人团结,各家接着信儿的都早早把自家多余的布票拿来,也就个把小时,去供销社买布的马爬犁就回来了。

  然后就是布置灵堂,孝家着丧服,苏慧兰也被发了一条一寸宽的“孝带”扎在了腰上。

  在这里,老人的葬礼必须给前来吊唁的小辈们发一条“孝带”系上,因为大伙儿认为高寿老人寿终正寝是福寿双全的表现,小辈们带上这条“孝带”能免去“罪孽”。

  随着来吊唁的人越来越多,灵堂在齐五爷的张罗下很快布置妥当,苏慧兰跟着奶奶、大伯行完礼后,苏奶奶担心苏慧兰害怕,就把苏卫阳留下跑腿,让孙女先回家。

  苏慧兰倒是不害怕,不过葬礼上规矩多,不是你说想帮忙就能随便帮的,一切得听主事人的安排调遣。

  她看了看灵堂边上陪灵的除了孝家的小辈们,就是像大奶奶和奶奶这样的长辈,便点了点头,乖乖回去了。

  丁家也在村东头这一片,离苏慧兰家直线距离挺近的。

  这会儿天空黑压压的,明明才上午九点多,结果就像快要入夜了似的,再加上可能刚从灵堂出来的缘故,她心情有些沉闷,便决定从丁家东侧、那条紧贴村子的小路回家。

  冬天这条小路上的人不多,白皑皑的雪地能轻松没过脚脖子,上面只有大风刮过的一道道痕迹,苏慧兰童心大起,忍不住抬脚专往那些凸出的风痕处踩,一会儿就把这片平整的雪地踩的乱七八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