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安尼不爱吃甜,这蜂蜜放着也是占地方,心道姜屿西来了倒是好,这人爱吃甜的,肯定很喜欢。
这么想着,林安尼下楼前,回头看了看姜屿西。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才发现姜屿西即便头疼闭着眼坐在chuáng边,手里还牢牢地握着那把长柄黑伞。
林安尼啼笑皆非,这姜屿西果然和别人醉得不一样。这把伞他从夜宵摊带到家,一直不离手,真当个宝贝似的。
林安尼耐心地蹲下来,从姜屿西手里取过伞。
姜屿西却抓着不放。
林安尼便软着语气哄了几句。
姜屿西说:“送给你。”
林安尼终于松了口气,说了声“好”就把伞放置在了角落。一件事解决,林安尼却又发现姜屿西抓到了别的东西。
“我把它给你。”姜屿西理所应当道,“你把这个送我。”
林安尼还以为姜屿西抓到了什么好东西,这凑近一些定睛一看,才发现不过是一张老照片。这是一张合照,林安尼林爸爸林妈妈一家三口的合照。原来是装在相框里的,之前林安尼被林父气到,一气之下自个儿摔了相框,所以只剩这么一张泛huáng的旧照。这合照他一直藏在抽屉里,林安尼也是佩服姜屿西这个酒鬼一来他家,竟然还能顺手翻出照片来。
想到这里林安尼还是有点后悔,他气他的,摔相框做什么,他妈留下的照片实在不多了。
彼时林父还是一个事业小有所成的青年才俊,家庭和睦、意气风发,在照片里笑得格外灿烂。
林母生得很好看,不同于一般母亲的温柔腼腆,她打扮得张扬明艳,一抹红唇在老照片上看来真是美不胜收。而林安尼的好相貌大半遗传于母亲。
林安尼见姜屿西盯照片盯得实在认真,他笑话说:“你这眼睛都快长在上面了。”
姜屿西却指着合照上唯一的小孩问:“这是谁?”
那是一个极漂亮的小孩,一双眼睛又大又灵,用可爱形容还是太浅。他大约七八岁模样,梳着可爱的小麻花辫,穿着当年很流行的法式田园风红格子连衣裙,对着相机露出甜甜的笑容。
这照片林安尼看过一万次,太熟悉,也就没什么意思。
不过今天他突然觉得自己还是有点长残了,摇头自夸着当年的他:“哎,真是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啊。”
若是姜屿西知道实情,知道林安尼这是在夸自己,也不得被林安尼的毫不谦虚打败。但他目前不知道,所以并不觉得林安尼说得夸张。
这个孩子,真是生得太有灵气了。
老天爷像是特别偏爱他,将所有最珍贵的赠予他,jīng心捏了个完美的容貌。
姜屿西像是沉浸其中,又问:“这是谁。”
林安尼将照片放进姜屿西的口袋里,“这是我们家为数不多的合照了,你记得好好保存。”
姜屿西顺势抓住林安尼的手,执着地问:“他是谁?”
林安尼瞟了姜屿西一眼,表情并不好看。
“我妹。”
姜屿西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那她人呢?”
“死了。”
对于林安尼来说,小时候的他和现在的他,完全是两个人以及两段截然相反的人生。在他眼里,这扮成女相的林安尼确实死了,并且再也不会活过来。
但这一句话仿佛成了压垮姜屿西的最沉重打击。他松开握住林安尼的手,慢慢仰倒下来,微闭着眼睛缓解头疼。
林安尼见姜屿西不再作妖,松了一口气。他拉开房门,以最快的速度上楼下楼,狠狠用了三大勺的蜂蜜,兑了一杯解酒水。
等林安尼回来,姜屿西仍然在闭目养神。
他三两步走过去,说道:“姜屿西,喝蜂蜜水啦。”
姜屿西没什么反应。
林安尼也无所谓,杯口对着他淡色的嘴唇,就想直接灌下去。
姜屿西被林安尼灌得呛了两口,制止道:“我自己来。”
林安尼左看右看,总觉得姜屿西被那句“死了”刺激到之后,整个人清醒了许多,没刚才那么恍惚。
姜屿西仰起脸,喝光了林安尼为他兑的蜂蜜水,随后还把空杯妥帖地放在chuáng头柜,担心它半夜被碰撞下来,他还有意把被子往墙边挪了一挪。
林安尼无声地注视着这一幕,他想了想,问道:“姜屿西,你是不是醒酒了?”
“嗯,比之前清醒了一点。”姜屿西也没瞒着,低声应了下来。
林安尼心道,幸亏没对他做什么特别过分的事,也没揩太多的油。否则他今晚还不知道要怎么死的。
“那行。”林安尼说道,“既然你都清醒了。我们来谈谈今晚怎么睡?”
姜屿西说:“除了睡chuáng,还有别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