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这位小姐有眼光。”江舒笑了一声,挑衅地瞥了眼黑着脸的秦渊,见他还想火上浇油的样子,颜凉连忙拉了拉对方:“好了,再不赶去市中心,今天的任务就完不成了。”
他说话间连眼神都不带偏移,看得大少爷酸的鼻子里都冒醋,要不是四周摄像机跟个pào筒似的架着,他早就发火了。
就当秦渊郁闷地要死的时候,颜凉忽得转过头来,冲他一笑。
那一笑可谓灿烂,一口白牙含蓄地露出四颗,连眼睛都弯成了月牙。
秦渊许久没见对方这般笑过,一时间心律超速,可还没来得及起飞,就被对方下一句话打回了谷底。
“还有,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老板和老板娘。”颜凉一遍笑着,眼神略过秦渊,看向他身后黑洞洞的镜头:“希望不是打扰了您的约会,回去还要扣我工资啊。”
他寒暄完,缆车也到了,便直接跟着江舒上了车,临走前还不忘有礼貌地打个招呼:“老板再见。”
“你们去忙吧。”谢希芸憋着笑,十分默契地接了一句,然后幸灾乐祸地欣赏起身边人怄气的表情。
等剧组的缆车走远,她才抿了抿嘴唇,小声开口道:“你看,人家都不稀罕你。”
回过神来的秦渊狠狠瞪了她一眼,深吸了一口气。
接下来半天的行程中,他没有主动开口说过一句话。
第一天的拍摄结束之后,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颜凉回到酒店,去阳台给妹妹打了个报平安的电话,回屋时就看见江舒坐在chuáng上,手里拎着刚从门口接来的外卖。
C市又被称为美食之都,这里的宵夜大排档尤为优秀,但毕竟还有工作,没办法以游客的身份好好享受,只好用外卖解解馋。
“这边离海进,听说海鲜是相当不错,我特地买了点生蚝,哦对了,你没有海鲜过敏吧?”江舒一边说着,一边将外卖盒里的食物拿出来一字排开,将茶几堆得满当当的。
颜凉有点儿哭笑不得地在他对面坐下,打趣道:“这么多,你现在不用身材管理了?”
“最近也没啥新戏,再说了,我今天可是一刻没闲着,起的老早去化妆换衣服,还在那山脚下晃了好几圈,生怕错过嘉宾……”江舒一边抱怨着,一边从中拿出一个足足有巴掌大的蒜蓉烤生蚝,由于是保温箱送来的,壳子还有点烫。“明天估计还得够呛,不补充点体力,怎么撑到拍摄结束?”
说着,他用筷子将那饱满的蚝肉拨进嘴中,感受着肥嫩爆浆的鲜甜,上面的蒜末恰到好处的压制住了海鲜自带的腥味,一口下去,唇齿留香。
见他吃得满脸幸福,颜凉也搓了搓手指,拿起一个。
两人一边吃东西,一边酗酒,工作原因酒就用饮料代替了,十分默契的都没有提白天发生的事情,就好像某个人从未存在过。
等吃饱喝足洗漱完毕,江舒倒头就睡,颜凉却还没什么困意。他躺在被子里,看着手机上新建的微信,以及根据云端匹配的、曾经的好友。
秦渊被列为经常联系人位列顶端,头像一改先前的颓废的酒瓶,变成了人模狗样的西装照。
今天对方遇到自己的态度显然表明,他已经做出了选择。
……还是被放弃了啊。
听着临chuáng震天地泣鬼神的鼾声,颜凉后知后觉的品出了一点儿什么,就像一枚冰锥落到了潭水里,你说不清它是就此融化、还是沉了底。
其实先前和颜沫说起这件事的时候,他多少是抱有侥幸心理的,直到眼见为实,直到……颜凉看见秦渊揽着谢希芸的腰,感受着他眼睛里的愤怒和……忍耐。
……他是从什么时候起,学会了这个的?
下意识地、颜凉咬着指尖的指甲——秦渊不该忍耐,他是那样爱憎分明的性子,那股想要就去拿的霸道劲儿到哪去了?是谁改变了他?
等口中尝到淡淡的血腥,他冷静下来,垂眸望着昏暗光线下刺痛的指尖,自nüè似的挤出一颗颗殷红的血珠,再一点点舔掉。
或许不是“谁”……又或者说,不是因为某一个人,而是一件事,一个……目标。
在他的心里,有比自己、又或者说比“情爱”更重要的存在,人的欲望是无限的,但是jīng力有限,他做不到全部都要,只能选择取舍。
是财富吗?或者说权势?秦家最近的风头很足,可这对一个傀儡来说并不是好事,颜凉知道秦渊的秘密,知道他留有后手,但要想反击、想要独自扳倒身后的大山,不仅仅是光凭勇气就可以成功的。
他现在,或许在犹豫、又或许是在积攒力气,以至于他没有经历再顾着自己……嗯,这个理由,勉qiáng可以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