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渊的目光落在那张被粥水湿润过的嘴唇上,像是被什么魇住了似的,连带着呼吸都急促了些。
“我做了水煮肉片。”颜凉放下空掉的粥碗,缓缓站起身来,经历了这几天的调养,他的身体已经没什么大碍,就是还有些低烧未退,眼神有点迷蒙。
颜凉揉了揉有些发红的眼睛,笑了一下:“薛医生不让我下chuáng走动,我闲着无聊,就躺在chuáng上看菜谱……这还是我第一次挑战川菜,你尝尝味道,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可以告诉我。”
青年的嗓音十分轻柔,像一股扑面而来的chūn风,一下子抚平了大少爷支棱起来的毛发,就连来时的愤怒都chūn风化雨,被对方一口气chuī散了。
他迷迷瞪瞪的走到餐桌前,看着对方盛饭时修长的背影,一时间甚至忘记了前天发生的不愉快,好像他们还是从前那样。
可下一秒,当辛辣的味道在口腔中扩散,辣子滚着花椒的微麻,刺激着舌尖传来轻微的烧灼感。秦渊“嘶”了一声,突然想起来,自己基本不吃辣。
于是眼前这道满是红色的美味佳肴就成了最致命的毒药,他愤然起身,掀翻了桌子,锅碗瓢盆噼里啪啦地摔在地上,汤汤水水撒了一地。
而颜凉恰到好处的退了一步,避开了那飞溅的油花,他垂头看着辛苦了一晚上的菜肴化作一滩难以收拾的垃圾,泼洒的红油凝在地毯的表面,像是新鲜泼上去的血。
耳畔,是秦渊喑哑的低吼,一字一顿,带着嘶嘶地腥气:“我、不、是、他。”
颜凉“嗯”了一声,缓缓地弯下腰来,去拣那破碎瓷片,“我知道,你是秦渊。”
说到这儿,他抬起头笑了一下,垂落下来的发梢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那削尖的下巴。
“大少爷之前的“教训”,我清清楚楚的记得呢,您不用一直重复的。”
何况……宁曦也不喜欢吃辣。
颜凉心中如此想着,手指在不经意间划破了一道,流出来的血液沾染上红油,疼痛密密麻麻地袭上,他抽了口气,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被秦渊捏住了手腕。
“薛池呢?滚出来!”大少爷一边怒吼着,气急败坏地将颜凉拉倒客厅,可怜的薛医生在楼上努力装着透明人,被这一嗓子嚎地吓破了胆,连滚带爬的跑下楼,一看颜凉手上的伤口,气不打一处来。
他甚至觉得自己再晚到一会儿,就已经止血了。
但抱怨归抱怨,寄人篱下的打工生涯总是要付出点代价的,薛池陪着笑脸,勤勤恳恳的给“伤患”先洗手、后消毒,仔仔细细地包了个创可贴……然后继续滚回楼上,把空间留给两位神经病。
秦渊因为情绪起伏,这会儿口gān舌燥地厉害,还有点儿眼花,但他是个要面子的,偏要居高临下地看着颜凉,却被后者轻轻勾住了手指,拉扯了一下。
“不吃辣的,我们换个别的好不好?”颜凉缠着创可贴的食指微微曲起,若有若无的磨蹭着对方的指节:“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他这话就像是哄小孩儿一样,分明是软绵绵的语气,却偏偏没有什么示弱的意思,可秦渊就像是被拿捏住了软肋。他死死盯着对方的眼睛,看着那偏浅色的瞳孔里快要溢出来的温柔,忽有种不知如何是好的悲哀……因为他甚至无法确定,对方看着的人,是不是自己。
如果什么也看不见的话……
“秦少。”偏偏在这个时候,颜凉轻轻唤了他一声。
也就这仅仅两个字,像是从天而降的一泼冷水,让秦渊一下从某种疯狂的情绪中挣脱出来。他猛地喘了口气,伸手板起颜凉的下巴,哑声命令道:“……吻我。”
颜凉眨了眨眼睛,缓缓站起身来,一点点抬手,搂住了对方的颈脖。
他的动作很轻,就连吻也是轻飘飘的,像是刚脱落的羽毛划过唇瓣,还带着点儿热乎乎的体温。
可秦渊却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就连挂在肩上的手臂都像是吐着信子的毒蛇,但下一秒,又变成了一个轻柔地、缱绻的吻。
于是他不再多想,甘愿沉沦地按住对方的后脑,急促的舌尖撬开不设防的唇齿,迫切地吸吮着对方口腔的津液,像是饥渴了太久的旅人,终于遇到了一池甘霖。
——哪怕这只是一场过于真实的海市蜃楼,他也甘愿在此刻沉溺。
丰富的chuáng上经验与技术的好坏没有直接关系。
或许是秦渊很少认真去吻一个人,大多数时候,他甚至不屑接吻,于是在这种时候,他的吻变得凌乱且急促,尖牙咬破唇肉,血腥味儿蔓延开来,又囫囵吞下。颜凉感受到伤口被吮吸着,炽热的吐息点燃了咫尺的空气,他回应着对方的像是要焚烧一切的感情,又一边轻抚着男人紧绷的后背,一点点打破着对方的防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