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怕苏行再次发作,护士把chuáng调成了半卧位,苏行此时正闭着眼靠在chuáng上,脸扭向窗户一侧,左手背上还埋着留置针。
晏阑坐到苏行身边,拉过他的右手,轻声问道:“还难受吗?”
苏行没有回答也没有动,好像已经睡着了一样。
晏阑一点一点揉着苏行的手指,继续说:“我没想到今晚会闹成这样,吓到了吧?这个乔晨也真是的,给你打电话gān什么!”
苏行依旧没有动。
“我知道你没睡,跟我说句话吧。”晏阑抬起手捋了一下苏行的头发。
苏行闭着眼睛,半晌才用沙哑的声音说道:“我把你这种从四层楼主动跳下来的行为叫做作死。”
晏阑嗤笑了一声,揉着苏行的头发说:“好了,骂过了就把这篇翻过去好不好?”
苏行把晏阑的手推开:“我累了,有事明天再说吧。”
晏阑没有离开,反而得寸进尺地躺到了苏行身边。
苏行猛然回过头:“你gān什么?”
“终于肯看我了?”晏阑攥着苏行的手,“你要是再不睁眼,我就要亲你了。”
“你下去!”
“我不。”晏阑反手把自己这一侧的chuáng挡拉上来,“要不是我提前把喷雾放到那辆车上,你今天就危险了知不知道?!把药留我车上的时候说什么来着?给我一个救你命的机会。说你是开过光的嘴你还不承认,这刚几天就用上了?!苏法医,我现在明令禁止你再说这种带有预言性质的话。”
苏行往另一侧挪了一下,说道:“我真的累了。”
“我知道。”晏阑把手臂搭在苏行身上,“睡吧,睡醒了我们再说。”
“你这样怎么睡?!”
晏阑闭着眼睛低声说:“我今天差点就见不到你了,小刺猬,别扎我了好不好?”
苏行侧头看着晏阑的脸庞,心里自责地想道:自己这是在gān什么!明明是他受了伤,为什么还要反过来安慰自己?
“对不起。”苏行喃喃地说。
晏阑轻轻拍了一下苏行的胸口:“是我不好。乖,让我搂着你睡一觉,醒来以后你想打想骂都可以。”
长久的沉默之后,苏行吐出两个字:“晚安。”
“嗯,晚安。”
两个人几乎同时松了一口气。晏阑用手臂把苏行环在怀里,渐渐进入了梦乡。对晏阑来说,前半夜过得太漫长,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一样,而后半夜又短暂得仿佛只有一瞬,他觉得自己刚刚闭上眼睛没多久就被苏行叫了起来。
苏行把一个书包递给晏阑,说道:“你家人给你送来的。”
晏阑半闭着眼接过那个书包,问:“谁来了?”
“不知道。”苏行如实回答,“护士转jiāo的,我没见到人。”
“唔……”晏阑勉qiáng睁开眼睛,“现在几点了?”
“六点半。”
“咱俩睡觉的时候都快四点了,这么早起来gān什么?再睡会儿……”晏阑又要倒下,就听苏行说道:“乔副发信息说江局已经在来医院的路上,我估计还有十五分钟他就该到了。”
晏阑终于清醒了过来,他抓了一下自己凌乱的头发,问:“你觉得我要是不收拾自己,能不能从江局那里博得一丝同情?”
“够呛。”苏行指着晏阑身上的衬衫,“你现在看上去更像是玩儿了通宵的纨绔子弟,我觉得江局不太想见到这样的你。”
晏阑拿着书包边走边说:“果然还是梦里好,在梦里你根本不会怼我。”
苏行:“……”
十分钟后,晏阑换上了一件黑色短袖帽衫,搭配牛仔裤和运动鞋,头发已经整理利落,那副眼镜也被收了起来。他现在看上去就跟平常上班没什么两样,除了手臂和脖子上的几块无菌敷料以外。
苏行坐在chuáng上懒懒地看向晏阑,问:“不近视为什么要戴眼镜?”
“工具。”晏阑解释道,“碎镜片可以防身,眼镜腿里藏了根针,可以撬锁,半框下缘的圈丝是鱼线,可以割断东西。我昨天一个人没有后援,身上总得带点儿能防身的东西。”
“你早知道有危险?”
“只是以防万一,我乔装暗查的时候都戴着眼镜,以前不懂事遇到过危险,后来就长记性了。”晏阑笑了一下,“是觉得我戴眼镜更帅了吗?”
“真自恋。”苏行皱着眉问道,“昨晚到底怎么回事?魏屹然怎么会突然疯成那样?”
“老窝被端了,他是得疯。”晏阑把手伸到苏行的脸旁,“是不是没睡好?我给你揉揉。”
“病chuáng设计成这样就不是让两个人睡的。”苏行躲了一下,“外边能看见。”
“我挡着呢。”晏阑轻轻给苏行揉着太阳xué,“放心吧,我手法好得很,保证你一会儿就jīng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