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层……十二米……”苏行喃喃地说道。
“那是商业烂尾楼,平均层高四米。”晏阑好像在诉说别人的故事一样,“后来乔晨量过,说我掉下来的那个地方离地面垂直距离有17.2米。当时给队里那群人都吓疯了,我身上都是血,他们谁也不敢动我,连止血都不帮我,我就在地上躺了二十分钟等救护车。”
“然后呢?都伤到哪了?”苏行追问。
“断了三根肋骨,右边锁骨骨折,右臂脱臼,腿上被钢筋划了一道快十厘米的口子,身上很多擦伤。不过我命大,内脏一点儿没事,就是摔得有点儿脑震dàng。”
“肯定很疼。”
晏阑摇了摇头:“忘了。要是每次受伤都记得有多疼的话,以后见到坏人就不敢冲上去了。”
苏行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于是gān脆沉默着看向窗外。
晏阑侧头看了他一眼,说:“刚才急着带你上车,有没有弄疼你?”
“没有。”苏行盯着窗外说道,“晏队是想问我为什么在陵园吗?”
晏阑:“非工作时间你只要不违法乱纪,就不用跟我报备。只是陆卉梓曾经是我们怀疑的对象,看见你们俩在一起还挺奇怪的,她对警察那么大敌意,怎么对你那么友好了?”
苏行:“她想追我啊。”
“你不是不喜欢活人吗?怎么她追你你就接受了?”
“我没接受。她和赵之启现在是情侣关系,我要是接受了算什么?第三者的第三者?”
晏阑心里松了口气,他笑了一下,说道:“这是什么关系?套娃?”
“悲伤的剧情太多~曾经都侵袭着我~所以我不再做~这第三者的第三者……”广播里非常合时宜地传出这样这样一句歌词。
苏行忍不住笑出声来,说道:“晏队,难道你车上还有人工智能专门负责点歌?”
晏阑看他难得发自真心地笑,也跟着笑起来:“这个台专门放老歌的,这歌还是我上大学时候听的,这么一想倒也确实算老歌了。”
“我那时候应该在上小学?或者初中?记不清了。”
晏阑微微摇头:“不提年纪我们还可以好好聊天。”
“晏队不是不喜欢聊天吗?”
“我有说过吗?”晏阑顿了一下,“是你不喜欢聊天,你这叫什么?社jiāo恐惧?”
“不恐惧,纯粹就是懒。”
晏阑随意地问道:“欸,你跟我说说,平常不上班的时候你都gān什么?”
“看书,看电影,吃饭,睡觉。”
“然后呢?”
“偶尔健身。”
“还有呢?”
“没了。”
晏阑咽了咽口水,说道:“不出去跟朋友玩?”
苏行:“如果我说我没朋友,晏队会不会觉得我在撒谎?”
“……”
“开玩笑的,怎么会没朋友。”苏行再一次把头转向窗外,“只是大家都忙,不常见面而已。”
晏阑淡淡地说:“如果你周围都是像韩子敬那样的人,那我宁愿你没朋友。”
“嗯?”
“我找他问谢瑶的事情,他却总把话题往你身上引,我不知道他是在暗示我他比我更了解你,还是试图从我这里探听到你那天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无论是哪一种,他作为跟你相熟的人,在看到你那天那样的情况下,并没有表示出一个正常人该有的关心,而是试图分析你那种行为的原因,这让人很反感。”
苏行有些意外地看向晏阑,旋即又将目光移开,自嘲道:“我这样的在他眼里就是绝佳的样本,谁周围要是有这么一个从小父母双亡有童年yīn影的人,都会本能地多看一眼吧。更何况他学心理学的,而且他毕业论文就是关于童年yīn影对成年后个体行为的影响。”
“那他有没有烦你?”
“没有,他不敢。”
“不敢?”
苏行笑了笑:“对啊,他不敢。他怕我把他解剖了。”
“……”晏阑反应了一会儿,“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苏行:“晏队没听过那个段子吗?千万不要惹学医的,不然捅你二十刀,刀刀避开要害,最后伤情鉴定只算轻伤。而且医学院对人体解剖最了解的就是法医系了,谁敢惹我们?”
“你自己就能做伤情鉴定,这段子你也当真?”晏阑轻笑了一下,“我倒是听过另外一个段子,说医科大学的食堂能看到一边吃饭一边把玩头骨的。”
“这也是假的。”苏行说道,“教具不能带出实验室,哪有那么多头骨让学生们用?而且进食堂连白大褂都不能穿,更别说拿教具了。”
晏阑:“之前去你们学校,我看你那小学弟好像就拿了个头骨?”
苏行解释道:“网上买的模型,团购模拟教具还能打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