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结婚的时候,他经常给江秋白买这家的蛋糕,他记得江秋白很喜欢。
“你是不是不喜欢?”见江秋白捧着蛋糕盒子出神,曲朔风问。
江秋白摇摇头,到底还是没说出来他不喜欢吃蛋糕这句话,他咬了一小口,奶油的甜腻与巧克力的微苦jiāo织在一起。
江秋白喜欢的是什么,曲朔风一点也不清楚。
“好吃。”江秋白对曲朔风笑了一下。
曲朔风抬手摸了摸江秋白的头发:“那我以后经常给你买。”
江秋白又扭头看向了窗外,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除夕那天,他们回了曲家。
见到他们后,曲母心疼道:“秋白怎么瘦了,是不是曲朔风最近欺负你了?”
“没有,前段时间工作太忙了。”江秋白脸上挂着与往日无二的温柔笑容,“朔风怎么可能会欺负我?”
江秋白对谁都还是那样温柔,面对他时却冷的好似三九天。曲朔风怒气上涌,在忍不住脾气之前去了隔壁楼里的健身房。
曲母似乎已经看出来江秋白和曲朔风之间出了点问题,一直让江秋白去给曲朔风送点水果饮料。
不忍心看到长辈担忧的模样,江秋白还是端起了托盘。
江秋白沿着走廊去往旁边的楼,降下来的玻璃幕墙将寒气完全阻隔在外,走廊的窗户上贴着古代神话系列的窗花。
他到现在都记得曲朔风陪他过的第一个chūn节。
父母离开之后,每一个年节对他来说都一样,只是普普通通的一天。
直到那一年,曲朔风不声不响就带着他回了曲家,上来便告知曲母这是他男朋友,他带人过来认认门。
曲朔风对他很好,带给了他很多。
他有时候也会想,是不是他越来越贪心了,明明已经获得了许多从前不敢想的东西,为什么还是永远都不知足。
他清楚曲朔风确实喜欢他,也相信如果他不提出来,继续维持着从前的生活,他们还是能够平静相处,甚至就这样一直到老。
只是,他还是不甘心,他也想得到曲朔风完整、毫无保留的爱。
走廊其实很短,他走得很慢,也不过是几分钟的事情。
“你来做什么?”曲朔风看着还有些不高兴。
“妈让我来给你送吃的。”
等江秋白放下了托盘,曲朔风直接将人扯进了怀里:“你还要气多久,难道你以后就一直用张冷脸对着我,这样过一辈子?”
“一辈子……我们真能永远在一起吗?”江秋白轻声道。
“我们当然……”
曲朔风突然开始想,他为什么那样笃信他们能够永远在一起。
前段时间因为平淡生活产生的疲惫再次卷土重来,曲朔风陷入了迷茫之中,结婚真的是一件正确的事情吗,他对江秋白的喜欢究竟能不能足够支撑他们过完一生?
年少时的他就算对几个人有过短暂的好感,也从来没有想过以后有一天会结婚。
遇见江秋白以后,他觉得这个人特别特别好,好到他想把人藏起来,再没有其他人能够觊觎。
所以,他按部就班恋爱、结婚,把人jīng心藏在家里。
等做完了这一切之后,他却不知道该如何继续下去,于是开始心安理得享受着江秋白用爱构建的一切。
结婚时信誓旦旦说要白头偕老的诺言,现在回想起来只觉得轻飘飘的,一戳就会破。
曲朔风忽然就不确信了。
他还喜欢江秋白吗?
江秋白没再看曲朔风的表情,转身离开了健身房。
可能这是曲家几年来吃的最安静的年夜饭,电视里,联欢晚会的背景音听着十分热闹,却没有人关心。
曲母看向他们的目光带上了深深的担忧,江秋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借口工作躲进了房间。
窗外烟火璀璨,江秋白却没有感觉到丝毫喜悦,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就像外面转瞬即逝的烟火一样,正在逐渐消亡。
门外传来了曲温雨的声音:“秋白哥,你陪我去放烟花,好不好?”
江秋白和曲温雨去了外面的草坪,曲温雨怀里抱着烟花棒。
“不是要放烟花吗?”江秋白问。
曲温雨小声道:“秋白哥,我前段时间就想问了,你今年工作还顺利吗,怎么总是看起来很不开心?”
连几周才见他一次的曲温雨都看出来他状态很不好,朝夕相处的曲朔风却什么也没发现。
江秋白的面容藏在黑暗里,看不清表情,似乎有零星的泪光在他眼底闪烁。
他握了下拳头,像是终于下了决心。
书房里,江秋白打开的笔记本电脑上,已经自动跳到了锁屏。
锁屏出现的前一秒,电脑屏幕上面是刚打下不久的几个字:离婚协议。